裴绎带着裴筠筠回到裴氏在京中的府邸朗月台,切脉用药,清理伤口,等了许久却也不见人清醒过来。
这日晚上,燕赏忙完前头的事过来一看,正遇上丫鬟撤下裴绎随便用过几口的晚膳,她一看就知道主子又没好好吃饭,不由心头着急。
内室中,裴筠筠睡在那儿,昏迷之中仍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双眉紧锁,眉眼间尽显排斥。
燕赏小心上前,对坐在床边的裴绎小声劝道:“侯爷,这都两天一夜了,眼瞅着又是个通宵,您总这样不眠不休怎么成!去歇歇罢,奴婢守着姑娘,保准不打瞌睡!”
裴绎没说话。等了一会儿,给她额上换了条冷帕后,起身示意燕赏随自己出去。
到了外间,燕赏还以为他终于听劝了,不想裴绎却是问道:“派去京郊的人回来怎么说?”
近来京畿之地中,隐隐有疫病传播,之前启元帝派了羽雁王领太医前去巡视,裴绎私心里觉得此事或有蹊跷,遂在百忙之中,还是着令宋独游从随行护卫中挑了稍通医理的前去查看。
燕赏一听他问起这件事,脸上不由换了另一种担心之色。
“情况不是很乐观。”她道,“这两天您一直守着姑娘,恐顾及不到那头,奴婢也便没急着禀报。派去的人回来说,粗略看去,如今感染人数尚且不多,蔓延速度亦不算快。而朝中太医的说法则是,此番疫情发现及时,十分可控,不
足为虑。”
“但是咱们的人看诊手法不同,却觉得这疫病有些古怪。未免姑息之下酿成大祸,楚奇已经拿着您的令牌直接去见羽雁王了,究竟疫情如何,等他回来应当就有定论了。”
裴绎听罢,非但未曾责怪属下私自行事,反倒是点点头,颇为赞同。想了想,他又问起早前另一个被启元支出京去的人。
“李应辰到了么?”
羽雁王奉命巡视疫情时,太子元殊领到的皇命,则是亲自前往北面卫城,迎接此番百鸟朝凤会中,等天李氏前来赴会朝见的人——类阳帝姬的嫡亲胞弟,剑脊公李璲,李应辰。
“昨天下午到的。京中镇阳王府修缮一新,太子亲自将人送进家门方才起驾回宫的。”说到这儿,燕赏都不禁摇头感叹道:“皇储出卫城亲自相迎,等天李氏的脸面果然是不容小觑。”
裴绎轻笑,心道,这也就来的是李璲罢了,镇阳武成王与倪王妃的嫡出独子。若是换了他那位庶兄,再看启元舍不舍得这样自降身价。
这样想着,他到底也只是感叹一句:“蒙祖辈之荫罢了。如今的等天李氏……”
今非昔比啊!
裴绎叫燕赏到跟前问完这几句话,又交代了几处不放心的地方,随即便又回到内室,亲力亲为的守着人去了。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头午,裴绎正一勺一勺给艰难的她喂药时,裴筠筠呛到嗓子眼儿,狠咳了一通儿后,终于
睁开了眼睛。
裴绎把没喝完的药放到一旁,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旁边有眼力见儿的小丫头奉上水来,她灌了两杯下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眼看她能好好喘气了,裴绎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摞了几个枕头给她靠着,他与她对面坐着,虎着脸问:“肯醒了?”
裴筠筠还是没什么力气,眼睛恹恹的挣不开,脸色也白得瘆人,但立足于她的伤势来看,这等表现已经足以让人啧啧称奇了。
她冷静了一会儿,努力理顺了思绪,睁眼看到裴绎,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我……我没睡多久罢?”她迷迷糊糊的问。
裴筠筠很想揉揉眼睛,可两只手包的像两只包子,实在动作不起。
裴绎挥挥手,示意丫头端水过来。他拿了巾帕在温水里浸湿,一边给她擦脸,一边没好气的回她:“在宫里睡多久我不知道,在我眼皮底下已经睡了两天了。”
她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在你眼皮子底下,都睡两天了?……那,我主子没来管你要人啊?”
这时候还能顽笑,裴绎被她气得忿然,加大了手劲儿,在她脸蛋儿上狠狠一揉。
“咳咳咳……”她毫无防备之下一顿咳,抬了手肘努力的去阻止他,佯作严肃道:“够了够了,裴绎!你别过分啊!”
裴绎把巾帕扔回盆里,坐回去瞪着她:“咱俩谁过分?”
裴筠筠看着他的脸色,那怒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