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绿芦特意走到了前边,和那家中做木匠的黑脸大哥攀谈。
一来二去,也就把对方家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他名唤丁木生,家中几代都是木匠,和张水生他们家一样,也没有在村外佃租田地,而是靠着时不时去镇上和县里帮人打些家具、建造房子之类的木匠活为生。
“木生,水生,你和水生大哥的名字瞧着挺像的。”绿芦随口说道。
“哎,你说水生啊,”丁木生咧开白牙哈哈笑,“他是我姨表兄弟哩,他娘是我姨。绿芦妹子你平日里多下来走动走动,村里人沾亲带故的你都不清楚。”
绿芦缩了缩脖子,竟然是这样,随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开。
“你说那被雷劈过的桃树木料难得,用来做什么?”
绿芦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难不成是做成桃木剑卖给道士?
“哦,那叫雷击木,”提起木材,丁木生的眼睛亮晶晶的,捂着嘴,凑近绿芦,小声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据说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哩,雕成葫芦发簪什么的都能卖出个好价,就是啥都不做,一块方正的木条都能卖,县里集市经常有人专门收这种东西。”
至于这些人收雷击木做什么,丁木生就不清楚了。
他不清楚的事情,绿芦心里却有谱。
十有八九就是和她看到的说法差不多。
雷击桃木,至阳,辟邪啥的,他们这些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是自然不需要这玩意儿,所以那些人收走之后的目标客户就是大户人家。
人为钱死,鸟为食亡。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家中,阴私就越是少不了,他们为了求一个心安,花点钱买个雷击木啥的,再正常不过。
“木生大哥,咱们商量一下,”绿芦想着与其这中间商赚差价的活儿被别人干了,不如自己包圆。
“咋了?”丁木生好奇。
“这棵树你如果砍了做成小玩意拿去县里卖大概能卖多少钱?”绿芦做好了这回大出血的准备,视死如归地看着丁木生,等着他开价。
丁木生挠挠脑袋,“如果遇上大方的收货人,估计五两银子。”
绿芦黑了脸。
这中间商可真是够黑的!
这些玩意儿半卖半忽悠脱手给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怎么说一小样都能卖五两银子了。
绿芦大手一挥,和丁木生说定了,这棵树给她留着,她手头上的钱用来抵扣山参了,只等回头攒够了五两银子就送去丁家,算作定金,后续丁家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卖出去得的钱,她和丁家再五五开。
直到回了村里,把采摘的仙草和葛根都卸在桂家仓房里,丁木生还有些懵懵懂懂,收了绿芦给的工钱,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三伢子,把绿芦要包了那棵树的事情说了一遍。
语气充满了怀疑,目光睨着在给后生们数铜板的绿芦。
“她是不是真的脑子泡了水,不行了?”
那可是五两银子,而且就他们这些村里的庄稼人,哪里认识什么大户人家?
更何况绿芦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呢!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绿芦是在说笑。
三伢子“啧啧”了两声,见丁木生困惑地看着自己,抬起仅剩的那只手往他胸前擂了一拳。
“人家绿芦让你留着就留着,这么多话干什么?”
和丁木生不同,三伢子对绿芦可是充满了信任,只要是绿芦说能赚钱的,那就一定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