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吕润林和方德名撕破脸之后,方秀才没有对陈延家再有骚扰,把一切的精力都放在了吕夫子的私塾斗法之上。
德行私塾作为川安县的老牌书院,拢共教出过两名秀才,童生若干,在县内颇有名气,走的一直都是高精尖路线。
然而今年秋季,他们在旧的私塾旁再开了一个分院,起名为德民私塾,定位与吕氏私塾基本一致,束脩低,甚至也会派人去乡镇间招生。
这给吕夫子的招生来带了不小的麻烦,导致吕氏私塾在秋季只招到了三五个学生。
光到这儿,一切还没结束,因为翻年春天,私塾真正的招生季时间开始后,德民私塾又表示会接收从其他私塾转来的学生,并在乡镇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以至于吕氏私塾过了一个招生季,人不仅没有变多,还变少了。
整个私塾还留下来的,居然仅剩甲班这些人了。
陈延很是担心怕吕夫子郁闷,便踏着春风匆匆去了吕宅内。
没想到夫子相当沉得住气。
“你小子来看什么?”吕夫子停笔,把手中的备注本推到书桌的一旁,“快开课了,还不在家里好好读书?”
有了义父义子这一层关系后,吕夫子在陈延面前基本脱掉了夫子外衣,说话一点不讲究,还特喜欢调侃人。
“该读的书都读完了。”陈延道。
“那怎么不随家里去卖饭团?”吕夫子瞥向他,
“听夫人说你家新式饭团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陈延:“夫子分明知道我为何而来,还要顾左右而言他!”
吕夫子站起身,悠悠走到舷窗前,“人来人往,我开的只是私塾,又不是牢房,想走的人自然拦不住,我也不会为此而难过。”
老吕只会为自己又名落孙山和师傅又被无耻师兄提起而呜呜呜。
不过有些无奈倒是真的,“乙班人走,竟有人说是我教学太慢……”说是什么某个伙伴与他同年入学,只是去的私塾不同,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已然学到了写作文章,针砭时事,而他只会教四书五经。
吕夫子:??
你没事吧。
你猜猜你为什么在乙班,写作文章是我不想教吗?
气得吕夫子直接把这人给送走了。
陈延在一旁附和:“是他不懂您的苦心!”
“他当然不会懂。”急功近利,何以举业,就算举业,何以为民?
“好在甲班大多数学生都留下了。”只有极少那么两个走了,对于此,吕夫子还是蛮欣慰的。
甲班的人若是走了,私塾才真是垮了。
对于吕氏私塾,吕夫子有自己更长远的打算,德行私塾和德民私塾来势汹汹,他就算心里恨,欲取而代之,也不可能就这样对对碰,他选择避其锋芒。
陈延很好奇,便问:“夫子准备如何避其锋芒呢?”
“我准备同留下学子的家中长辈谈一谈。”吕夫子目露精光,“接下来的三年,私塾
将不再添人。”
陈延一顿,他没想到吕夫子居然能思维延伸,想到这种办法。
德行私塾虽好,但夫子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私塾下有上百学生,德民私塾近来大动作,也招收了四五十名学子。
如此多的学子,共用一位夫子,每个人又能分得多少时间呢?
吕夫子也是秀才,他若说出接下来三年私塾不再添人,那就意味着剩下的这些学生可以得到更多与夫子面对面的时间,这样的事,谁能拒绝呢?
这三年,这些学子能留下就决不会走。
而三年后——
“三年后,也该是你们这一批学子去考童生的时候了。”
川安县的童生试不算难,吕夫子对班上的学生很上心,他了解每个人的学习状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到时候的童生试,能过者得有半数。”
吕氏私塾为什么比不过德行私塾,还不是因为没有实绩?
科举的实绩是吹不出来的,只能考出来,一旦考出来之后是做不了假的。
介时,一个班过半学生考上童生的消息必然传遍整个川安县,到时候,私塾还会缺学生吗?
吕夫子很看不起方秀才,“下流手段则就同德民私塾一样,毫无底线的竞争,若要争上流,不必两眼死盯别人,做好自己即可。”
“德民私塾确实误人子弟。”陈延完全没想到那个方秀才敢招那么多学生,“就算方秀才为夫子数十年,颇有经验,但他毕竟分身乏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