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您想想看,前一次若非是九……呃,若非是那个小……贱种,咱们沈府此时说不定已经被皇室抄家灭族了。如今沈府上下虽然没人说起,可不少人心头,都对那个小贱种充满了感激。而家主大人您到如今都还将其关在那栋比下人住的房子还要破败的小院子里,不闻不问,这……”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以沈大的心胸和气量,他一旦说出来了,恐怕过不了多久,福根就会带着他手下那帮恶狗找上自己……
愚蠢的沈大,并没有去深究他后面没有说完的那一番话。此时他心头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是啊,那个小贱种,上次帮沈府度过了那么大的危机。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心存感激。让他继续留在沈府,终究是个极大的威胁和隐患。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将其除去,至不济也要将其赶出沈府。这样想着,沈大连忙急不可耐的对曹仁义说道:
“先生说的是,既然如此,就麻烦先生再想个法子,将这个小贱种除去,或是将他赶出沈府,不能再让他留在这里,动摇人心了……”
曹仁义闻言膛目结舌,他的本意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大清洗。应该做出一些举动,收买一下人心了。而重新启用那个曾经为沈府立下大功,如今还被软禁着的九少爷,就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手段,而且以那位九少爷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够再度扭转乾坤,改变沈府各项产业生意下降的局面。
可是,这位家主大人心中想的,竟然完全相反——他竟然要除掉他?无论如何,那也是他的一父同胞的亲兄弟呀……
这条恶狗!竟然比老夫还要阴毒!曹仁义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古今无波的答应下来……
卷一翩然而至转机
沈慎卿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淡定和悠闲,每天和柴叔下棋谈天。反正平日里他的日子几乎也是这样过的,只不过在春节这段时间里,不能出去会一会他的那些文友,心中稍稍有些失落和遗憾。
日子一晃便到了正月十四的午后,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沈府在元宵节这天,还要举行一次家宴,凡是沈府的直系和旁系血亲都会聚集一堂。由家主对过去一年当中表现优异突出的子弟进行褒奖,并且安排新一年的各项事务。这也可以称得上是沈府每年一度的盛会,往年即便是沈慎卿也是要参加的……
可是今年到现在为止,这栋已经锁闭了一个月之久的小院,院门还没有被打开的意思。沈慎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按照他的分析,到这个时候,沈大和沈三的家主争夺早就应该已经尘埃落定。无论是谁担任了家主,这时候都应该来找自己了。是死是活,总应该有个处理结果出来的,难道真的一直把自己这样关着么?
心中起了波澜,下棋落子便再没有原先那种气定神闲。对面的柴叔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变化,心中稍稍一寻思,然后出言宽慰道:
“少爷无需如此忧心,若是今晚他们还不放您出去,老奴自有办法带您出去。不过……”说到这里,柴叔突然打住了,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自己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少爷,心中似乎在权衡着要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沈慎卿知道柴叔把时间限定在今晚的意思,若是今晚还不放他出去。恐怕等待着他的,就是最坏的结果了。按照这时候的风俗,大孝期间强占丫鬟,行那伤风败俗之事,其行为相当恶劣,是可以浸猪笼的。当日的事情虽说沈慎卿自身清清白白,可唯一的当事人小醉已经上吊自杀了,这事情根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到现在为止还不放自己出去,新任的家主是谁,沈慎卿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柴叔,你我相依为命十数载,名为主仆,可实际上,我一直拿你当爷爷辈看待。这时候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有话但说无妨!”见柴叔欲言又止,沈慎卿何等聪慧,当即出言鼓励道。
柴叔点点头,他丝毫不怀疑自家少爷这句话的感情真伪。因为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位小少爷对自己的依恋。当下咬了咬牙道:
“少爷,有件事,老奴一直对您隐瞒着不曾告诉您。老奴年轻时,亦曾是纵横江南三郡的……豪侠,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想要带您离开沈府,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若是就此强闯出去,今后这沈府,您恐怕……恐怕就回不得了!”
沈慎卿闻言,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他对这沈府,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即便有,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又哪里还能计较这么多?相比之下,反倒是对柴叔竟然曾经是纵横三郡的豪侠的兴趣比较大。只不过从柴叔方才的表现来看,恐怕他并不是什么豪侠,而可能曾经是一个汪洋大盗……
不过这些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这样想着,沈慎卿又出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等到今夜子时。若是到子时还不曾有人前来,我便和柴叔一起离开这伤心地。”一边这样说着,沈慎卿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银票递过去:
“柴叔,这是前次买高粱的时候,多出来的三千六百两银子。我已经换成了银票,这些银子,想来也够我们俩后半生的生活了!放在我身上不大稳妥,还是放在你身上保险些!你收好!”
三千多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里,那是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一个大数目。像柴叔这样的下人,更是如同天文数字一般的存在。可是柴叔却连眼睑都不曾抬一下,双眼自顾自的盯着面前的棋盘,轻飘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