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早朝。
远在骊山的二皇子齐敦敕和三年不出现在朝会上的四皇子齐政都列席了。
二皇子是坐着轮椅来的,四皇子是拄着拐杖来的。
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氛围压抑,有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朝会开始,依旧是由京兆府府尹程序开头。
“臣有本要奏。”
“准奏!”
“臣奉命查罗甸街火灾一案,此案牵连出豢养私兵案,经查明,地上铺子是欧阳擎国公的产业,地宫下的武器是三年前兵部丢失的那批打版的兵器,地宫下一百零一名死者的亲属证明那些人是去年秋应召入伍的,去年秋季征兵是二皇子负责的,三年前兵部是四皇子负责的,所以此事二皇子与四皇子通通脱不干系。”
程序话音刚落,朝堂之上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一次性拉两位皇子下马,大家在心底里为程序捏了一把汗。
齐丰帝目光在齐敦敕和齐政身上来回逡巡,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逼人。
“老二、老四你们俩给朕解释一下。”
“父王,儿臣有罪!都怪儿臣心思粗笨这才酿了大错,求父王责罚!”齐敦敕从轮椅上爬到地上,瘫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喊道。
“你倒是好好说说有什么罪!”齐丰帝目光凌厉。
“父王,去岁儿臣负责征兵,四弟私下找儿臣要了百来个人,说是他碧落山庄没有府丁想招些人,我心疼四弟,便偷偷支了一百零一人给四弟,谁知,谁知四弟竟是…………”后面的话齐敦敕没有说出口。
太子齐牧白看着齐敦敕在大殿上装腔演戏,咬碎一口银牙,又看了一眼齐政,心下知道这一次又让老二逃脱了。
刑部尚书伍金科站出来,神情严肃问:“二殿下又怎么解释地面上那些铺子通通是欧阳国公的名字呢?莫不是二殿下又提供人又提供场地?”
其余官员也窃窃私语。
齐敦敕一时哑了口,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老二,还不快老实交代!”齐丰帝呵斥道。
齐敦敕立马老老实实道:“那些铺子是惠嫔托母亲,母亲又托舅舅置办的,父王若是不信,请惠嫔来对质即可。”
齐丰帝面色平静,只是瞳孔深处有暴风闪过。
“老四,你可有什么说的?”
齐政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掩下情绪,拄着拐杖敲打到中庭,然后道:“儿子认罪。”
齐政腰杆笔直似青松,称的是“儿子”,而不是“儿臣”,一时,朝堂之上的众人心里的天秤悄悄倾斜,谁都知道四皇子自幼双目失明,对军事有着过人天赋,圣上才力排众议让其管理兵部,四皇子也不出所望,管理兵部那几年,边疆政务从未让齐丰帝费过心。
可,三年前,兵部有一批新制的打版武器不见了,齐政作为兵部负责人,因为这事被撤了职,三年不问政事,大家心里和明镜似的,都知道此事有蹊跷,四皇子完全没有谋逆的必要,谁会奉一位双目失明的皇子为君呢。
贾岛从未与这位四殿下打过交道,但,此刻贾岛却在其身上看到了“壮烈”二字,心下一阵动容。
此时,小太监匆匆忙忙来,附在齐丰帝耳边说了什么,齐丰帝面部表情瞬间沉重了。
“先将二皇子与四皇子监禁京兆府监狱,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掌宫太监扯起嗓子喊道:“退朝————”
齐敦敕和齐政两个人被带走。
贾岛快走到宫门处,被一个小黄门拦下。
“贾翰林,圣上有请。”
贾岛跟着小黄门来到御书房。
“臣贾岛参见圣上。”
“免礼。”
贾岛起身,等着齐丰帝开口。
半晌,齐丰帝道:
“贾翰林,惠嫔上吊了,留下遗书,揽下所有事。”
贾岛心下一惊,四皇子的生母惠嫔生性胆小,一直仰人鼻息过活,以前是先皇后,先皇后死又跟在德妃娘娘身边做小伏低。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勇敢的一回了吧。
“圣上今日也看到了朝臣的反应,若是将罪名安放在四殿下头上,有自欺欺人之嫌,圣上是想权衡各方势力,眼下已达到目的,想必朝堂之上会风平浪静一段时间。”
贾岛说完,齐丰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收尾工作就交由你来做,具体的差程序做去吧。”
“是!只是如今二殿下和四殿下都下了大狱,若是按程序办事,此事肯定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彻底了解,那两位殿下……”
贾岛的话还没说完,被齐丰帝打断,“先关着吧。”
贾岛猜到齐丰帝此时正心烦着呢,即使有心救四殿下,也不是时机,只好道:“是!”
过了会,齐丰帝依旧没喊贾岛退下,贾岛便知齐丰帝还有话要说,于是耐心地等着,果不其然,
“人找得怎么样了?”齐丰帝问。
“回圣上,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西北问了,等那边消息过来就可以最终确定了。”
齐丰帝闻言神情微舒,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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