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昀松开链子,那怀表“哒哒”地顺势落下来,她打开刻着精致花纹的表盖,轻轻摩挲表面。表看起来很旧了,走的却是精准,“滴答、滴答、滴答——”随那指针的跳动,一种无比奇怪的熟悉感忽然笼罩住她。
井昀鬼使神差收下来,睡觉前,还在翻来覆去的看,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只怀表……
她叹口气,这么古老罕见的玩意儿,电视剧里不都是佩戴在民国时期哪个少爷或者老爷身上的吗?苏阅棠居然说自己跟它很配?什么意思啊?
带着这个疑问,迷迷糊糊地,她睡下。
这一夜睡的出奇香甜,她是梦见苏阅棠了,但他只是揽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肩窝,安安稳稳地睡觉,睡相像个懵懂的大男孩。
她情不自禁去吻他的额头,绕着他的手臂缩紧了些,就这样直到天亮。
井昀被刺眼的阳光扰醒,伸了伸懒腰,之前的疲惫和不适通通一扫而光,拾起枕边的怀表,心里忽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在吃早餐时,井昀想给姚莉莉打个电话,不知道经过一晚上,小文情况好些没有。
她还没拨过去,门被打开了,石贵兰风尘仆仆,都没来得及跟井昀打招呼,直接冲进卧室,在里面一通翻找。
等安静下来,井昀悄声走过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是那种祭拜时焚烧用的香。
她忍不住好奇,靠墙壁歪头向内看,只见石贵兰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磕头,很用力,磕在地板上砰砰直响,该是正在拜着什么,模样如虔诚的信徒。
井昀手里还拿着半截面包,脚下又动一步,终于看见石贵兰拜的居然是……一张棋盘?!
她顺着棋盘向上看,一抬头,一张面色黑沉的女人脸出现夹在门缝里,井昀“啊——”一声叫出来,连连退步,摔进自己的卧室。
原是石贵兰。
石贵兰面无表情,两眼发直,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指着她说:“你是谁!敢阻止我赢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说这个故事应该叫《鬼上身》呢。。。。。。
老苏(焦急):作者,敢不敢再给我点戏份!我真的很想滚床单啊。
二二(黑线):除了滚床单能不能想点别的。
作者(白眼):不是让你们做邻居了吗,想滚床单穿个墙就可以了啊。
天才的眼泪(6)
(6)
井昀从这几日的交往便能看出来,石贵兰在教育小文时非常严苛,但平素里不过是个敦厚老实、思想很单纯的普通女人。
可她方才一反常态,冲进卧室里对着一个棋盘疯狂磕头,再出来就变成这般歇斯底里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可想而知,问题就出现在那个棋盘上!
井昀跌跌撞撞地向身后退。
“石贵兰”一步一步直逼她,双目里黑雾缭绕,俱是那来自地狱般的寒冷阴森之气,可一会儿又好像在跟什么东西奋力挣扎,眼白忽而上翻,浑身不住地抽搐,仅仅几秒,平静下来后,还是充满怨气的一张黑面。
难道果真如老人所讲那样,是中邪?鬼附身?
井昀大胆喝住她:“你不是石贵兰!你是……‘棋仙’?”
她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腰背挺直,这些架势都不是只是家庭妇女的石贵兰所会做出的动作,真真像极了前天夜里出现在梦里的少年。
顿了顿,“石贵兰”莫测一笑,右手掠过鼻梁……
又是这个动作——扶眼镜架!
是“棋仙”,戴眼镜的少年“棋仙”!
昨天下午比赛时,他附在石小文身上,现在又附在了石贵兰身上!
石贵兰的声音变粗,听起来十分怪异:“又见面了。”
“棋仙”似乎非常喜欢这个称呼,煞气散去许多,人也和气起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井昀反而没那么害怕,站起身说:“你……你真的是棋仙?你年纪看起来不大……”
“棋仙”哼笑:“一定是头发白花花的老头才能叫‘棋仙’吗?我问你,你见过的国内最有名气的棋手是哪位?哪年入段?职业还是业余?在你的认知范围内,得过多少奖,赢过多少对手才算‘棋仙’?”
井昀被问愣住,她是围棋门外汉,什么大赛,什么段位,哪里懂那么多?!
她磕磕绊绊地的不出来,“棋仙”皱皱眉:“你不是石小文的姐姐吗?一点围棋也不懂?真的是棋痴?”
他目露不屑,井昀说:“我是不懂围棋,但……我理解的棋仙,应该给人一种超脱的气质,仙嘛,既然都成棋仙了,怎么会在意比赛上的名次?那跟凡夫俗子有区别吗?我想咱中华老祖宗当初发明围棋,也不是为了让一群会下围棋的人争出个你输我赢来,不过是一种智慧和意志上的磨练……所以,棋仙,首先要淡然,不是你这种争强好胜……”
“棋仙”听罢,眉头皱更深了,似懂非懂的茫然模样,才让井昀从“他”身上看到一点一个十六、七岁男孩会出现的神态。
“什么啊?”“棋仙”恼羞成怒,“我干嘛听你一个棋痴跟我讨论棋仙!我说了,我就是棋仙!我三岁接触围棋,五岁就入为5段,十岁问鼎全国业余组冠军,十二岁进职业国家队!我刷新了所有年龄最小的记录!现在在国家队活跃的那些棋手,都不抵当年我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就卡住了,拳头握紧紧的,头低垂下来,沮丧极了。
“棋仙”不像故意在她面前演戏,他不甘的眼神和昨天下午因对手相让而结束比赛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