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到京城阿玛就把他们支了出去,一定是为了抢妹妹。
坐在上首的觉罗氏可不乐意了,这饭还没吃完,儿子就要出去,孙女也太不知事了,于是她咳嗽了两声。
佟图赖向来是个大孝子,听到额娘的咳嗽声,连忙起身给她拍背。
“额娘,你身子不舒服就请大夫看看啊,儿子虽然不成材,但是请太医来还是可以的。”
本来是一番母慈子孝的场面,偏生佟图赖力气大,即使他已经放轻了动作,觉罗氏那把老骨头还是有些受不住。于是了解儿子的她立马做满血复活状:
“看你着急的,额娘这没事儿,只是被口汤呛着了。”
婉瑜看到这一幕,憋笑憋到内伤。她芯子里本来就是个成年人,对于十分疼爱她的阿玛、额娘还有哥哥,她自然会把他们记在心底。
但是对于这个看她时慈爱不达眼底的玛姆,她实在是爱不起来。
“额娘,都是媳妇的错,没伺候好您用膳。”
淑贞怕老太太趁机发难,所以即使汤不是她舀的,她也首先认错了。
话已至此,老太太还能说啥,她只好横了身后站着布菜的翠屏绿柳一眼,然后亲热的抓起媳妇的手。
“这是哪的话,额娘岂是那不知事儿的,这不关你的事。”
虽然心里气这个媳妇每次都滑不留手,但她还是做足了样子,既然儿子已经答应了孙女,她这个做玛姆的也不好拦着。
“这都吃的差不多了,今个儿元宵节,外面肯定热闹,你们也别闷在这陪我这老婆子了,都出去看看。”
“媳妇留下来陪额娘。”
觉罗氏刚想答应,却看到一边的哈宜呼眼巴巴的看着门外面。罢了,若是留下媳妇,那常年在她跟前的哈宜呼肯定也得留下。既然她想去,那就让让她出去玩玩、高兴高兴。
“额娘知道你的孝心,不过这人老了就喜欢安静,都散了吧,哈宜呼也跟着你额其克一家出去,高高兴兴的玩玩。”
佟图赖向来是直性子,听到额娘这么说,也就非常干脆的领着一家人出去了。倒是舒穆禄氏想得周到,她留下了身边的大丫鬟,让她无论有什么事儿都派人知会她们一声。
佟图赖看福晋如此自然十分满意:“还是贞娘想得周到。”
舒穆禄氏莞尔一笑,看的佟图赖心里痒痒。
正月十五最重要的活动是赏花灯和舞狮子,而最好看的花灯和最精湛的舞狮团队,向来是在距离统治阶级最近的地方举行。
马车出了府,刚走出这片宗室高官宅邸区域,就看到了热闹的灯会。
现在天还没黑透,但是灯会上已经是人流如织了。
婉瑜扫了一眼,发现这次真真没白来,古人扎的花灯比天朝的那些传说耗资千万的好看多了。
由于这是满人入关的第一年,为了烘托喜气,再加上满人也爱看这个,所以这一年的花灯会很隆重。一路走来,八仙过海、嫦娥奔月、鲤鱼跳龙门……,各种大型的花灯一个接一个,做的惟妙惟肖。
大型花灯之间装点着一些小花灯,其中宫灯是最精致的,这时候的宫灯用雕木、雕竹、镂铜作骨架,然后镶上纱绢、玻璃或牛角片,上面彩绘山水、花鸟、鱼虫、人物等各种吉祥喜庆的题材,有些宫灯还嵌有翠玉或白玉。
民间的花灯自然也别有一番情趣,虽然宫灯技艺精湛,但多年下来就那些样式,看多了未免觉得太过匠气。看厌了那些中规中矩的,再看到这些别具山野气息的花灯,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逛了一会,太阳慢慢落下去,灯火通明的灯会完整的呈现在婉瑜眼前。
各种花草鱼种仿佛活了般,大型的花灯一个接一个,让人看着目不暇接。匠人精巧的手艺把花灯做的活灵活现,看着时而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仙宫中的琼楼玉宇中,时而又身在嫦娥月宫的月桂树下,时而身处烟波浩渺的江湖中……
真是应了辛弃疾的那首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震撼在美景中的婉瑜,看到转角处一队人走出来,她觉得有些眼熟。
等她看到另外一张圆溜溜的团子脸时,立刻反应过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皇帝福临和十一阿哥博果儿。
婉瑜刚想趁着他们没走进,让阿玛掉头,前面传来声音。
“婉瑜妹妹,你也来看花灯啦。”
婉瑜只看到博果儿像只欢乐的小鸟,撒丫子跑了过来。
顿时她满脸黑线,你妹,你全家都是妹妹。
虽然博果尔会卖萌,但她真的不想面对喜怒无常的小皇帝啊!
佟图赖全副心思放在福晋和女儿身上,忽然听到有陌生的男子声音叫自家宝贝女儿,他立马拿出战场上的架势,全身警戒循着声音看去。
原来是十一阿哥啊,他怎么会认识宝贝女儿。
不行宝贝女儿还太小,可不能让狼叼走了。
婉瑜若是知道阿玛心中的想法,准会黑线的更加厉害,她今年才五岁啊,阿玛你想太多了吧。
婉瑜让阿玛把她放下来,博果儿刚好跑到几人跟前,一把抓住了婉瑜的袖子。
“婉瑜妹妹你也来看花灯么,我求了额娘许久她才让我出来,没想到遇到你了,我们一起看吧。”
佟图赖本不敢对十一阿哥怎么样,可看他竟然抓住女儿,他心中那点身为臣子的自觉立马退散,上前抱起自己的女儿。
“十一阿哥是跟皇上来的吧,微臣与臣女就不打扰皇上和阿哥的雅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