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留下?凭什么?凭你手中的剑?”阿飞淡淡道:“除非我死,你倒是可以留下我的尸首。”
“你想要我死?”阿飞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讥诮之意:“云姐最喜欢的就是我,你真的想让我死?”
那个人的名字一出口,荆无命的眼珠变得更灰暗,他的脸比死人的还要空洞呆滞,连阿飞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居然都不知道。
上官金虹料错了,荆无命现在已不是他杀人的工具,而是一具行尸走肉。唯一能令他有反应的便是那个名字,但听到那个名字,见到和那人有关的人和事,只会令他更加心灰意冷。
他根本已不能拔剑。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听命杀她?
既然杀了她,又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死掉?
上官金虹在屋内挣扎,他不关心屋外的动静,因为他惊慌失措地发现,刚刚自己只动用一丝内力说话,却感觉心口骤然一痛,察觉到可能是中毒,他运行内功逼毒。却发现越运行内功只会令胸口越来越疼,毒性加重。
谁下的毒?什么时候下的?到底是什么毒!解药呢!解药何在!
“谁都不许进来!”望着窗外斑驳的人影,上官金虹声嘶力竭地吼着,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彼时阿飞已走出金钱帮的势力范围,他摸出腰间藏着的小纸条,上面的字写得歪七扭八很难看,他毕竟才学这个不久,仔细浏览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少说台词,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知道刚刚他的笑装得像不像?阿飞忐忑地想,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很多遍,让他学会笑就很难了,还要讥诮的笑、高深莫测的笑、冷冷的笑,每一个的难度都那样大。
“阿飞,你在发什么愣啊,任务完成了没有?”有人从旁亲密地挽住他的手臂,阿飞没有躲,他知道是谁。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念安咯咯笑起来,忽然踮起脚亲了他一口,阿飞脸颊顿时绯红。
念安自顾自道:“林仙儿真是很给力,接下来我们快去广发英雄帖吧。”上官金虹中毒,不能动用内力,小道消息一传,想必很多爱好名声的武林人士乐意组团来“维护武林正义”,到时候有的是让上官金虹头疼的事。
而他的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中了“牡丹花下”的人,没有能活过一个月的。
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杀掉兵器榜排行第二的人物?
“阿飞,不如你去把他干掉吧。”念安忽然道:“这样你就是兵器榜第二了,比李寻欢的排名还高,岂不是很棒!”
“我不要比大哥高,”阿飞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带我去看云姐?”
他抿了抿唇,睫毛一垂,有点郁闷的样子:“既然她没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蒙在鼓里。”
“谁知道你会去找荆无命拼命啊,”念安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不会演戏,穿帮了么?”
阿飞无言,只默默地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好似充满控诉,看得念安心虚无比。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看她便是。”
“我们真的不用告诉荆无命?”
“谁要告诉那个杀人凶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张就可以完结掉啦
☆、
上官金虹最后死在自己的屋里。
他的结局委实可笑,中毒一说传遍武林后,名门正派和各大武林世家秉着看看情况再说的心态,敌不动我不动,但年轻气盛急于成名的少年侠客们却不管那么多,一个个纷纷上门邀战。
不过上官金虹并未死在任何人手里,他是急怒交加、经脉逆转、走火入魔而死。
一代枭雄,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窝囊至极的死法,可笑可叹。
他一死,树倒猢狲散,金钱帮分崩离析,各大世家纷纷出动势力围剿,各自心照不宣地把金钱帮的地盘吞并。
江湖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点也不美好。
不过令很多人耿耿于怀的是,上官金虹的独子上官飞始终没有找到。
黄沙漫天的丝绸古道,有一队商队正缓缓前行,车上装载着一个个的大箱子,压出深深的车辙,不知是什么宝贝。马车轮偶然陷入一个沙坑之中,四五个大汉齐齐用力,无论如何也推不出来,只得硬着头皮恳求:“少主,恐怕您得先下来。”
车帘掀开,一个长相秀气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目光冷冷地盯着开口的大汉,直到大汉害怕地匍匐在地,他才回过身,为车内沉睡的女子掖了掖被角,随即下车。
这年轻的少主正是上官飞,父亲死亡,金钱帮解散,这场惊天突变并未打到这个年轻人。他带着仅存的最忠心下属,并将多年积攒下的财富收集运走,远赴塞外,去往中原武林实力伸手不及的西域。
避难只是一时,他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卷土重来,而且会做得比他的父亲更出色。
即使他下了车,但车轮依然陷在沙里出不来,马车这种工具在沙漠中根本不占优势,只是马车里躺着的那个女人无法骑骆驼,因为她一睡不醒。
上官飞相信林仙儿有一天终会醒来,因此他不计较这个女人的过去,甚至不计较她和自己的父亲上过床,他愿意养着她,就像养着最心爱的宠物。
“少主,好像、好像不行……”大汉汗流如注,马车轮依然纹丝不动。为了安全,这些人空有力气,毫无武功。
上官飞皱了皱眉,他不愿让这种小事脏了自己高贵的手。于是他侧头看向走在车队最末端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