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杀挂在嘴边,平安觉得很不舒服。
庭渊摇头,“我也不清楚。”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杏儿道:“公子有哥舒县令给的鞭子,谁都能打,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庭渊看向角落里的木匣,“那东西意义不大,若他们真的想对我们动手,又岂是一条鞭子能挡得住的。”
伯景郁掀开窗帘,手搭在马车顶上,对马车内三人说:“我答应过舅父要好好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的仆人也是一样。”
伯景郁在马车外听庭渊对他毫无底气,还是不信任他,心中并不好受,“我不奢求你无条件信我,但你给我一点信任行不行?”
他承认浮光县那晚他确实很冲动,行为不妥,吓到了庭渊,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从丁娇儿的案子到杨家庄的案子,他一直都很相信庭渊的判断,可庭渊依旧对他信任不足。
这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是致命的。
庭渊低着头不接话。
他确实心里没底,这不是伯景郁要求的他信任,他就能做到无条件地信任。
他与伯景郁之间很多观念不相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相同,所谓的信任和承诺,都是很主观的东西,全看对方想不想,若哪天真的意见不合起了争执,谁都保证不了不会对多方做点什么。
庭渊已经无法做到随意相信别人了。
他相信过哥舒,结果是他们之间爆发了强烈的争执,哥舒站在了权贵阶级层面来指责他。
他也相信过伯景郁,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权贵暴君不同,可他该暴的时候还是暴,不过是披了一层温柔的外衣,随时可以脱掉。
飓风赤风惊风三人卸掉几人的胳膊。
胳膊脱臼想要治好正骨复位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胳膊被卸了便不能御马,走去附近的城镇找医馆医士正骨,天黑前也未必能到,脱臼时间久了胳膊肿胀,复位的难度较大,起码得疼个十天半个月,以后再想干坏事,他们就得想想自己今日的遭遇。
几人都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从小便在武馆长大,对人体的结构十分清楚,知道怎么样能让人疼,但又不致死,生生卸了他们的胳膊,运气好了疼个十天半个月,运气不好大概率会反复脱臼。
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飓风路过庭渊的马车,往里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杏儿对视上。
杏儿亲眼见到他卸掉别人的胳膊,对他有几分惧怕,急忙避开他的视线。
飓风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骑着马快速回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伯景郁等不到庭渊的回应,一夹马腹往前去追飓风。
飓风不用回头也知道追上来的是伯景郁。
他问:“殿下,你何必在意他的看法,对他低声下气。”
伯景郁道:“仁、明、武是君王该有的品质,百姓不需要暴君,我们遍巡六州为的是稳定民心,拉拢各州,让百姓觉得我们会成为好的君王对我们有信心,若一直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百姓如何觉得我是个仁德仁爱的好君王?”
“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若我们做不到这点,没有做到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此行的政治目的就是失败的。”
即便心中知道人与人之间不可能真正地平等,也要尽可能地做好经手的每一件事。
若按照伯景郁从前的想法,他自然是支持飓风他们的想法,将这些人打残。
可他现在意识到自己出京巡查的意义,便学会了压制自己的脾气,既然都吃了这个苦,便要做好,留下一个好名声,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毁坏他的名声。
“我代表君上遍巡六州,便要时刻遵守君王该有的修养,为百官做表率拥护律法,为百姓做实事爱护百姓,庭渊恰巧是一个正直且拥护律法的人,虽然他的想法和我们不同,却也不能否认他存在的价值。”
飓风明白了伯景郁的意思,“殿下,飓风知错。”
伯景郁:“去吧,去给他道个歉,他不是小心眼的人。”
飓风掉头,朝着庭渊所在的马车走去。
与庭渊的马车并行后,飓风道:“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向你道歉,请公子原谅。”
平安挑起帘子,见是飓风,不满地说:“你既瞧不上我家公子,何必假惺惺来道歉。”
杏儿对于他之前阴阳自己也很记仇,阴阳回去:“我家公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怎敢要官爷亲自来道歉。”
飓风听到杏儿的声音,忙道:“方才是我思虑不清眼光狭隘了,请公子和杏儿姑娘原谅。”
平安:“要是我们不原谅呢?”
平安才不想轻易饶了他们。
飓风道:“甘愿受处罚。”
庭渊猜测是伯景郁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态度转变这么大。
他倒也无所谓对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便也没想过要改变。
“若你不是诚心道歉,我不会接受,若你是诚心道歉,那么我自然接受。诚心与否,问你自己。我家姑娘是否原谅你,全看她个人的意思,我不干涉。”
飓风知道庭渊这么说是给他留了台阶,“多谢公子。”
随后他又与杏儿说:“杏儿姑娘,方才我不该不尊重你,望你能够原谅我。”
杏儿看向庭渊。
庭渊没有给她支招,全凭她自己拿主意。
杏儿道:“我家公子不计较,可不代表我也不计较,若你不是真心尊重我家公子,我便不会原谅你。”
“姑娘放心,往后必不会再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