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鸽怔住,细长丹凤眼睁成圆圆杏眼,双唇微张露出两颗板牙,顿时从狐狸变成了兔儿。
燕裘也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挣了挣,环抱他的双手却很紧,他只好拍拍山民小子结实的肩膀。
“我不能呼吸了。”
吴水牛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松手,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儿子将歪掉的眼镜架好,支吾着解释:“燕裘,我这是……被吓到,不是有意的……”
“嗯。”燕裘并不多话,撂下这摊子,把吴水牛往门边带了带:“走吧,都弄好了。”
“可是他……”吴水牛忍不住看向愣怔状态未解除的娘娘腔。
“方老师只是喜欢逗人。”燕裘平静地说。
“是吗?”水牛将信将疑。
“是的。”燕裘语气肯定,在水牛回应前先发制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相信。”吴水牛反射般做出回复,在看见燕裘淡淡的微笑以后,心情就像在问答比赛中得到加分一样,既兴奋又庆幸。
“走吧,肖缇很担心你,林安也是。”燕裘温和地说,不让吴水牛有胡思乱想的空隙,带着人就离开保健室,行进期间他不着痕迹地睐了那衣服上污迹一眼:“怎么把咖啡弄到校服上了?这很难清洗。”
低头看一眼惨不忍睹的校服,水牛虚笑:“都怪苏卷卷,都一把年纪了还幼稚得要命,他把咖啡泼到我身上了。”
“哦?为什么要泼你。”眉头轻蹙,燕裘对上水牛的目光,又添了一句:“他不像那么幼稚。”
“不像吗?”吴水牛却不以为然,他记忆中的苏卷卷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家伙,当初他被爷爷强行带离乡下,前一天答应带那四白眼小海带上山涧里捉小鱼,就因为承诺未兑现,直至分别那小子不仅破口骂他‘骗子’,还打树上扔他石头,那家伙小气得要命呢。水牛瞥了燕裘一眼,注意到那份执着,没辙了:“开始是他不小心喷了咖啡,然后我气不过,就还他一口可乐,然后那家伙泼咖啡,我就泼可乐,于是……”说到最后,吴水牛自个不好意思了,老脸烧红。
不用仔细描述也能想象出当时激烈的战况,然而燕裘不但没有被逗笑,胸口里反而像堵着些什么,闷得慌。
“既然他那样小气,以后就别跟他来往。”燕裘尽量表现得客观地给出建议。
水牛却从中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觉悄悄观察儿子,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那你也会远离他吗?”
燕裘被堵着,眉头堆起深深的川字,锐利目光隐藏在镜片后。
“我并没有亲近他,奥林匹克竞赛近了,你有把握应付吗?”
话题被圆滑地带开,吴水牛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执着,不然会将敏锐的人彻底推离值得信任安全区,所以他选择顺着台阶下。
“没有哦,那些试题复杂得要命,简直是变态。”
“我每年都会帮肖缇补习,你要一起?”
“好呀。”吴水牛笑呵呵地答应,差点没跳起来欢呼,这发展实在太棒了,儿子主动接近总是好事,不过:“燕裘,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年纪的男人?”
燕裘愣住,错愕地眨了眨眼睛,举止间透露的无措总算让人感受到17岁该有的纯粹,好一会他才苦笑:“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大叔,走吧。”
“你喜欢的人是谁?!”
惊吓过后是澎湃的求知欲,吴水牛紧随着燕裘,追问。
“我不想说。”燕裘态度平和,却表现出足够的坚定。
“是怕我会到处说?不用担心,你只管说就好,我绝对守口如瓶!”水牛举指发誓,心里补充:然后用拳头让那大叔永远不敢染指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