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残沉默地看着他走回来,指尖微颤。
不料异尘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林残疑惑地看着他。
“差点忘了,”异尘笑道,“人界的一个朋友还回来的,说是三千多年前天魔圣战时落入人界的魔石,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交给你们议事会头疼吧。”
“别了。”他摆摆手说。
这一次走得更加干净利落,车队都行出魔都了,他才掀开车窗帘探出身,看着远去的城墙发呆。
走回去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说什么,想了半天,只有那一件事能说。
他觉得林残的表情也是在等着他说什么。
呆了良久,笑笑,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其实真没什么。”
作出这么一副要感慨的样子做什么?不舍么?
明明两个人都不后悔。
他不知道心里那种浅浅淡淡、说无又有、复杂莫测的情绪是什么。
不知为何,隐隐还有些不安。眼皮老跳,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迎面一阵干涩的风,吹得眼睛生痛。他打个哈欠缩回车厢,罢了,懒得想。
抬手拍拍车厢壁板,懒洋洋地唤了声,“灭,渴了……”
黑暗里仍是迎面扑来的陈腐气息。藤叶蔓展,发出微小的摩擦声。
林残将灯挂在藤枝上,徐徐走近藤条纠结深处的黑色物体。
他突然脸色一凛,微皱了眉。
“……赫……赫呼……”
那团人影发出低弱嘶哑的呻吟,垂在外面、干瘦苍老枯萎的手,指尖微微颤动。
林残垂了腰,将手里那枚掌心大小、通体俱黑、上有盘龙雕刻的石头递过去。
那只手颤抖得更加厉害,缓慢地做出抓取的姿势。
林残眉头一锁,收回了石头。
他一拂袖,藤枝滑动着将那盏灯递给他,执着灯退出几步,扬左手划出阵法,多加了一层咒缚。
幽蓝光网笼罩下,那只手不再动弹,毫无生机地垂着,仿佛枯死一般。
林残转身离开。
他没看见,随着门的闭合,昏黄的光线撤离房间,黑暗里的手突然再次颤抖了一下。
“……吾……儿……”苍老嘶哑的呓语。
……
风声猎猎。
广渺无边的黑色大地裂纹许许,仅有的几株枯黄草木在风中剧烈颤抖。
战场上,一片破败的旗帜被风撕扯着,从地上被卷起,发出刮刮巨响,扭动着翻卷着飘过一座荒芜的小山坡,卷入谷地。最终停落在一座帐篷的顶部。
寒风中一顶顶军帐如坟包般蔓延,于风中寂寂,一派死气沉沉。
校场中间,十来个衣衫破败、面色灰黄、狼狈不堪的士兵,被咒缚着跪倒在地,神色或绝望或不甘。
披战袍的女将一头高高束扎的橘色长发在风中飘扬,脸色与他们一样枯黄,神情盛怒。她手中执着的长剑一挥,地上哗地一道深深剑痕,泥土飞溅。
“雇佣军逃走,也就罢了!”她喝道,“你们身为编制正规军,受训数十年!如今战事紧急,竟然临阵脱逃!!魔界内忧外患,你们这些废物,可有半分血性?!!”
她一摆手,冷声道,“都拖下去斩了!脑袋给我挂在校场上,示众三日!”
周围上来一排士兵架起他们就要走,为首的那个逃兵突然挣扎起来,高声喊道,“血都要吐完了,哪里来的血性?!连连战败,派出的兄弟们皆全营覆没,你还要我们去白白送死?!如今‘血祭’横行,弟兄们接二连三地病倒,你们可曾想过半分办法!弟兄们在战场上一边咳血一边拼命,都是傻子不成?!老子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