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冷聲道:「我姓柳。」
她未說名字,只說了個姓,是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可不知為何,聽到「柳」這個字之後,男人的表情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那股渾濁的曖昧氣息,立刻從他身上消散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近人情、令人齒寒的嚴肅與冰冷。
「冒昧問一句,我聽聞您先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不到而立之年,已是身家顯赫。」
少頃,對方低聲開口。
柳拂嬿暗自一驚。
這人居然知道她的丈夫是薄韞白,剛才卻仍表現得不甚在意。
她知道圈子裡有些人的生活混亂不堪,做過暗通溝渠的事情。但碰到自己頭上,還是第一次。
回過味來的瞬間,只覺得噁心感愈發明顯。
好在對方已經收回了那副德行,稍退幾步,表情嚴肅而禮待,語氣帶著幾分不露痕跡的試探。
「您這麼光彩照人,年紀應當比您先生年輕不少吧。」
柳拂嬿完全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冰冷目光剜過去一眼,漠聲回絕:「您的好奇心似乎重了一些。」
對方蒼白地笑了一下,目光死氣沉沉,像一團黑霧。
他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離開前只留下一句話。
「我們會知道答案的。」
等薄韞白再次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著一碟蜜瓜發呆的柳拂嬿。
「怎麼了?」
男人嗓音溫清,湊近她頰畔,見她眼睫微微顫了兩下。
少頃,柳拂嬿抬頭,神態已然恢復如常,柔聲問他:「聊得開心嗎?」
薄韞白輕輕頷了下,目光落向更遠些的地方:「剛才有人來找過你?」
柳拂嬿垂下目光,沒什麼表情,朝剛才那男人離開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薄韞白望了一眼,認出了對方。
「是魏雲山的兒子,魏坤。」
他低聲道:「今天這場宴會,魏雲山精神不好,沒有出面。所以他算是這裡的東道主。」
柳拂嬿蹙了蹙眉,直言不諱:「我討厭這個人。」
薄韞白垂眸,見她長眸低斂,不太舒服地握著手臂。
男人眸底漸黯,湧起一抹沉鬱。
他溫聲對柳拂嬿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柳拂嬿一怔,來不及答話,已經見他轉過身,逕自穿過人群,朝魏坤走去。
男人背影清落溫朗,卻在走路時隨手捲起了袖口,動作慢條斯理,露出肌肉清勁的小臂。
宛如一個斯文有禮的西裝暴徒。
柳拂嬿心裡警鈴大作,生怕出事,小跑過去追他。
穿過重重人影,總算搶在他到達魏坤面前時,扯住了他的衣角。
薄韞白回眸的一瞬,眸色漆沉,深不見底,帶著一身桀驁而扎人的戾氣。
直到看見柳拂嬿的眉眼,戾氣這才褪去,化為了她一貫熟悉的溫清模樣。
「沒發生什麼事。」柳拂嬿急急地解釋,「不用這樣。」
薄韞白喉結微滾了一下。
「他沒和你說什麼渾話?」
柳拂嬿語調堅定:「沒有。」
其實魏坤也就是神態讓人不適,言語方面確實沒有什麼出格的話,都是暗著來的。
那人看起來身體挺虛,別挨個幾拳挨出事來。
見她滿面擔憂,薄韞白抿了抿唇,轉回身體,捏了捏她的臉。
「如果受了委屈,」他低聲道,「不許瞞著我。」
柳拂嬿笑著道:「這些人巴結你都來不及,誰能讓我受委屈?」
男人跟著扯了扯唇,笑意卻不達眼底,似乎並未釋懷,只是不願她不開心。
少頃,他溫聲道:「既然你不喜歡這兒,那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