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此事可不能乱说啊,你那未婚妻不是昌平前任知府颜海林的女儿吗?”有人试图唤醒孟奚无的神志,“颜海林可是参与了贪污一案的,都畏罪自裁了,他女儿虽然逃了,但也还是戴罪之身呢!”
明晃晃的烛光下,孟奚无左拥右抱,又仰头喝下了一杯清酒,他嘿嘿一笑,又低声透露着:“我之前也不知道颜妹妹在哪儿,也是……嗝……也是前些日子现郡主带了一个女人到我家后院,我……嗝……多番打探下,才确认那个女人是颜海林的女儿,也就是我和我有婚约的那个颜妹妹……”
众人无语,也不知要如何制止他继续胡言乱语,就只得听着他又神神秘秘地讲了他是如何现,又是如何查证的。
虽说席间众人都拧着眉,不让孟奚无多言,可第二日,这件事还是不知被哪位有心人给爆了出来,传得满京城都知晓了。
当天下午,大理寺的人就来到了广宁长公主府,请求面见清河郡主和那位深陷流言漩涡中的少女。
杜若来报时,孟溪梧正在为颜吟漪划出太清书院测试的书卷,信纸上的笔墨还未风干,就得知了这个坏消息。
“郡主,现在大理寺的人就在前院等着,说是奉命前来查探一番,若……若当真是罪臣颜海林之女,就要把人抓走。”
空气中有微凉的寒意萦绕,周围的冷风一股脑灌入身体,令人止不住颤栗。
颜吟漪脸色苍白如雪,仿佛所有血液都被抽离了身体。闭了闭眼,她拂开了女人和她紧握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阿梧,我去吧。”
她的身份已然暴露,若不想连累了孟溪梧和长公主,她必须彻底离开。
可孟溪梧怎么可能让她独自去面对?
“先不要着急,”重新握住少女冰凉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似乎要将她们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如今你在我们府上,有母亲在,即便他们要查探,也不能立马将你带走。”
孟溪梧牵着她,踩在被清扫干净的石板路上,脑海里飞快思索着此事的对策。
到了前院大厅时,孟溪梧现自家母亲已经端坐于上,目光冷淡地在堂下一众官服的人身上扫过。
听到动静,这群人纷纷转头,先是朝她行了个礼,又默不作声地打量起了她身旁的颜吟漪。
稍稍侧身,大半的身形挡在了颜吟漪前面,孟溪梧眉梢微挑,斜斜地看着大理寺的这群人,“你们来这里,可有搜查令、缉捕令?”
霎时,一张盖着大理寺卿印章的搜查令出现在了孟溪梧面前,为的男子是大理司直孙骞,朝孟溪梧展示了合法文书后,他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只露出半边身子的少女身上,随后一板一眼地说明了来意:“郡主,请您让一让,这名女子很有可能是罪臣颜海林之女,大理寺已接到上头指令,务必将她带回去审查。”
孟溪梧冷笑两岁,拉着身子僵硬的少女,穿过人群,来到了她母亲的身边。
“娘亲,我记得我们府上有先帝赐下的恩典,若犯了事,可不必前往刑部大牢、大理寺和宗庙,对吧?”
她这话虽是在询问长公主,但话中的意思却是明晃晃地在告诉大理寺这群人,今日带不走颜吟漪。
长公主优雅起身,先是安抚般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女,才淡淡看向堂下的人,“本宫当年领军作战,先帝怜惜,特赐本宫府上如此恩典,不知诸位可还记得?”
孙骞眼神一暗,到底还是点了头:“微臣自然是还记得长公主当年的飒爽英姿。”
“只是……”他拱了拱手,点出了颜吟漪的身份,“只是这名女子极有可能是颜海林的独女,并不是长公主府上的人。”
所以,也就无法享受到先帝给的恩典。
见他们如此执着地要带走颜吟漪,孟溪梧眉眼微沉,抬了抬下巴,漠然地开了口:“她与我已成了亲,是上了皇家玉牒的郡主夫人,自然也是长公主府上的人。”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不仅是大理寺的一众人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就连屋外偷偷观察情况的府内小厮小丫头也惊地愣在了原地。
若是他们没听错的话,郡主身为女子,居然和另一名女子成了亲?!
“这……这简直是荒唐至极!”孙骞不信,打量的视线在孟溪梧和颜吟漪的身上来回流转。
还未等她们二人开口,一旁的长公主便已先一步出声训斥了他,“孙大人!本宫的女儿和女媳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说!”
“何况,本宫都同意的事,你哪儿来的立场反对?难不成,你觉得你和皇上一样,能为本宫做主了?”她半眯着眼,仿佛在看一群蝼蚁,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高贵威仪的姿态,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让人不敢有一丝异议。
大约是这些年长公主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外露面,许多人都忘记了从前她统领三十万大军杀伐果决的雷霆威势。所以这会儿被她浑身强大的气场震慑,大理寺一众人顿时汗毛竖起,心中惶惶不安,胆小的人甚至偷偷缩紧了脖子,再不敢四处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