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梧借着清浅的月光看着她,那双湿润的眼眸半睁着,委屈又软弱可怜得很。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颜吟漪咬了咬下唇,伸出胳膊,摸着女人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给她顺毛,“没有,还好……不过下次我们再一起学习一下可能会更好。”
闻言,孟溪梧浑身僵硬在原地,脸色霎时变得惨然苍白。
“乖,已经很好了,毕竟我们都是刚接触。”颜吟漪玉臂下滑,搂住了女人的后颈,安抚般亲了亲她的侧脸。
窗户合得很紧,明明没有冷风吹进来,孟溪梧仍然感觉到阵阵寒意席卷着她。她闷闷地嗯了一声,瘫倒在了少女身旁,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未着寸缕的肩窝里,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她漫无边际地想着,那本画册一定要好好再观摩一遍。
……
年三十是旧年年尾,各家各户都已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之中。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各式各样的红色窗花贴满了雕花木窗,白茫茫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寒冷的温度让屋檐下冻结着一块又一块的冰凌,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落在满是积雪的地面,小小的水坑里倒映出红梅白雪的苍茫美景。
孟溪梧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刚要翻身起床出去看看生了什么事,窝在她怀里的少女便嘤咛一声,也缓缓睁开了眼,满是惺忪睡意的脸上压出了数道痕迹,她抬手为她揉了揉,“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颜吟漪歪着头,在女人的掌心里蹭了蹭,沙哑的声音里含着丝丝缕缕的慵懒,“不睡了。”
黏黏糊糊地又亲热了一会儿,孟溪梧才艰难地从温柔乡中起身,披上外衫和披风,长半束在脑后,来到了门口,一拉开房门,就瞧见了来来往往的小厮搬着一箱箱描得精美的木箱子走进来。
廊下的杜若拿着纸笔,时而看看箱子里的东西,时而提笔记下几笔。
听到身后木门吱呀声,她扭头看了过去,“郡主,您稍等一下,杜曼已经去唤小丫鬟打热水来了,你和颜姑娘一会儿就能洗漱了。”
“这是在做什么?”孟溪梧点了点头,缓步来到了杜若身旁,低头敛眉看去,竟现册子上记录了许多她母亲珍藏的饰、古籍、摆件等等异常珍贵的物件。
杜若见她一脸茫然,咳嗽了两声,凑到她身边低语着:“殿下说这是提前把你的嫁妆搬过来,让你能有钱养媳妇。”
孟溪梧瞪大了双眼,面色悄悄变红。她又扭头看了看几十个箱子,上面都用红色的双喜字贴着,看着确实是有成亲时的喜庆意味。
她挺直了身板,状似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那就搁到库房里吧。”
随后她十分不自在地又溜进了房间里,抱着正在穿衣服的少女,害羞地把脑袋埋入了她的胸前,含含糊糊地说道:“漪漪,母亲她……她好像知道我们昨夜的事了……”
不然的话,她母亲为何无缘无故将她的嫁妆搬到她自己的院子里?看来昨儿个深更半夜要热水,还是有些暴露了啊!
没听到回应,她稍稍抬头,却现少女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娇羞的红晕。
“不如……不如我早些同叔叔婶婶商议,把你和堂兄的婚约取消?然后……然后我们就成亲?”
颜吟漪低下头,凝视着女人清澈透亮的眼眸,几乎溺毙在那一汪温润的柔情春水里。只是,她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可是我如今还是罪臣之女。”
轻叹一声,她摸了摸女人毛茸茸的顶,“在父亲的案子没有彻查之前,我永远都是罪女的身份。能得你庇佑,不受牢狱之灾,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她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孟溪梧,若是她的身份被人察觉,捅到外面去了,不仅是孟溪梧,恐怕整个长公主府都会被人诟病。
“阿梧,我可以等。”她歪着脑袋,用脸蹭了蹭女人。
孟溪梧心中有数了,思索着将秦巍被毒杀的事处理完,就再一次把昌平贪污提起,即便不能让楼这个背后之人受到惩罚,也得把颜海林给摘出来。
然而她还没入宫同楼珏商量,颜吟漪的身份就在年后没几日被人给暴露了出来!
孟府公子孟奚无在京中算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广宁长公主的亲侄儿、清河郡主的亲堂兄,他在一群狐朋狗友面前,架子摆得极大。日日都要吆五喝六地招呼一群人在外喝酒留宿、纵马寻欢……
那一日,他在怡春院里多喝几杯,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周围的人倒也和往常一般哄着他,直到听到他大着舌头说他的堂妹把他的未婚妻给偷偷藏了起来后,他那群狐朋狗友回过神来,才愕然顿住。
他们时常与孟奚无来往,自然也从他嘴里听说过有个未婚妻的事,自然也都对那位小姐的身份比较了解。
在昌平贪污案爆出来后,他们还安慰孟奚无,不必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妻伤神,既然人都失踪了,那就没必要再特意去寻找。
当时孟奚无还很是赞同,与他们开着玩笑,便扯过了这个话题。
谁知今日又听他提起了未婚妻,甚至还涉及到了清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