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按照宫规,小碗原本是不能在宫内出生的。
明德帝登基后三年有余,后宫内除了一直备受恩宠的淑妃怀有三皇子,再无后妃有孕,无一子出生,经过彻查,是因为御膳房的井水之内,一直被人添加了不能有孕的药物。
这个罪名,后来落到了一位柳昭仪身上,柳昭仪母家被革职抄家流放,柳昭仪被困于冷宫一生。
明德帝为彻底解除忧患,御膳房的所有宫人也被遣散。后因不满御膳房的膳食食味不及且铺张浪费,革掉了当时的御膳房总管。上任的御膳房总管常成才偶然从京城醉饮楼寻到一位厨艺精湛的厨娘,将其带到了御膳房,此厨娘便是张槿云。
张槿云到御膳房一月以后,才现其已有身孕。常成才惊觉惹了不详之事,立马想把张槿云送出宫,只是当时已有身孕的贤妃,也就是江凌远的母亲,孕中只吃得下张槿云做的饭菜,张槿云才留在了御膳房。
小碗出生后,因为张槿云在荆州无亲无友,不能交于他人抚养,小碗就被困在御膳房后院,不被允许外出。
直到小碗十岁,入了宫女名册,在御膳房当差,小碗第一次随司膳小宫女给南书房送餐食,便被太傅桌上的一幅《春日野雁》吸引,便自动揽下这份差事,每日中午给太傅送餐食。
因着小碗的勤奋好学,两年以后,被秋自白挑去了南书房,做了江景景的伴读侍女。
*
看着眼前的灵牌,一些幼时的记忆碎片在小碗眼前划过,那是小碗童年仅有的温暖,来自亲生母亲。
小碗呆立在门前,半晌才回过神,对上江知酌的眼睛,小碗眼眶灼热,说了一声“谢谢。”江知酌一直站在小碗身侧。
江知酌的做法,戳中了小碗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她也知道了江知酌为什么要送宅子给她。
小碗从秋府出嫁,入了秋家族谱,无论是以前的皇宫,现在的秋府还是东宫,都没有她供奉张槿云牌位的地方。
小碗也从来没有跟人提过,她也习惯了任何事情自己扛,自小也没人教过她怎么依赖别人,甚至是怎么处理感情。
一句“谢谢”表达不了小碗此时对江知酌的情感,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江知酌看向小碗的眼神温柔得过分,坦然地笑笑,刚想说什么,小碗突然捂着嘴巴跑出了祠堂。
在不远的檐下大口呕吐起来。
小碗支撑不住身子跪地吐地猛烈,早饭午饭一并吐了出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江知酌慌忙追过去,扶着小碗单薄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离远点,”小碗用手臂推了推江知酌,含糊地说,“脏。”
小碗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抖,口水在呕吐后不受控制地挂在下唇,垂落在地上,眼前一片污秽,味道也肯定难闻得很,小碗没有味觉,嗅觉也比旁人弱很多,但这一地的不堪,她自己是清楚的。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在院子,气味没那么直冲,也万幸没吐在祠堂里。
实在狼狈至极。
江知酌从袖口掏出帕子,擦去小碗的口水和嘴边的污秽,将人抱到一边,昨天刚下过暴雨,地上潮湿,不能把小碗放地上,江知酌只能抱在怀里。
小碗难堪地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两名侍女见此情形,忙过来询问有什么能做的。
江知酌用眼神示意把地上处理干净,然后说:“去准备一壶热水,还有浴桶放我屋里,让重云赶紧去东宫把太医叫过来。”
“不用,”小碗捂着脸小声地说,“真的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江知酌抱着小碗一路来到了他之前住的屋子,把小碗放在床上,让小碗靠在床头。
侍女接着端来热茶,江知酌接过递到小碗嘴边,说:“先漱口,下?s?一杯再喝。”
小碗眼里还有刚才溢出的潮气,眼尾泛着红,江知酌大手捂着小碗的肚子,轻轻地揉,问道:“肚子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不疼,”小碗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可能是刚才一时情绪太激动了,没事了,真的。”
小碗膝盖和小腿处的衣服沾了不少的泥,脚上还穿着鞋,小碗窘迫地看了看,江知酌的床被她弄得挺脏的。
江知酌根本没介意,说:“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你可以在先洗澡,换身衣服。”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让侍女去拿,还是让十七给我送来?”小碗也嫌弃自己此时的狼狈样。
“有,”江知酌摸摸小碗的额头,确定没热,“这是你家,什么都有。”
小碗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落烛寺那座老钟,被江知酌震了一下。
“十七现在在东宫,是我不好,没让她跟来,”江知酌说,“我本想今晚先让你看看,就带你回东宫。”
侍女放好了浴桶和热水,把小碗要换的衣服也放在小架上。
“奴婢们伺候太子妃沐浴。”侍女站在床边。
“不用,”还未等小碗拒绝,江知酌先出了声,“以后太子妃不传,一律在外面候着。”
“你怎么不出去,”小碗等了一会儿,江知酌依然守在床边,“我要洗澡了。”
“嗯,我看着你,”江知酌有理有据,“你现在身体正虚弱着,本来不适合洗澡,旁边没人看着,你自己洗澡,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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