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市隐跟着这柄剑找到白启明的时候,白启明正倒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在他的周身围绕旋转着一幅幅画面,那些画面里都有白启明的身影。
在那诸多画面里,大部分都是静止的画面,只有一幅画面是在动态播放着的。
那是一个大型的场馆,在场馆中央有一面大型的光“镜子”在播放着画面,白启明和之前陈市隐见到的画面一样,带着奇怪的耳罩,聚精会神地对着一块小型的光镜子在语气急促地出命令。
在白启明的身旁是一排跟他一样的人坐着。
在他们的头顶,有一条巨大的光横幅写着“2o2o《幻想世界》全球总决赛”。
陈市隐尝试着喊了几声白启明,而倒在地上的白启明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那画面里的白启明突然向着上方看了一眼,但是那一眼极为短促,白启明的视线几乎没有停顿就再次落回到自己的屏幕上。
“看来白启明的意识进入到这段记忆里去了,必须得想办法唤醒他。”
陈市隐抽出佩剑,想尝试着看看能够劈散这幅画面,然而他的剑还未挥出,一个女孩的声音陡然自黑暗里传来。
“你真的是在救他吗?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肢体残缺,精神痛苦,你让他醒过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真的是在救他吗?”
“所以呢?让他沉浸在你编造的幻象里,然后再等丹尼尔把他拉上舞台进行你们所谓的艺术表演?”
“不,我可以帮助他,让他的精神永远沉浸在这场梦里不会醒来。丹尼尔先生想要的只是他的身体,他身体上的那些伤痕足以诉说他的不幸,而丹尼尔先生想要的也只是他身上的不幸。”
“我为什么要信你们,退一万步讲,即使你真的能够做到你说的这些。虚假的美梦也终有醒来的一天,到那时,他所面临的不过是现自己被欺骗而产生的更大的痛苦。”
“我可以……”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陈市隐已经一剑将那画面劈碎,女孩的声音顿时停止了,转而变得有些癫狂起来。
“你……既然你拒绝了这个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提议,那你就永远地陷入到不幸当中吧!”
“没有人可以阻碍丹尼尔大人追寻他的幸福,就算是整座城的人的幸福因此破碎,我也要再次看到丹尼尔大人幸福的笑脸!”
“你就为亲手杀死你自己的幸福而后悔吧!”
说着,周围各种画面全部褪去,转而出现的是陈市隐的母亲。
陈市隐的母亲形容消瘦眼窝深陷,她表情悲伤地看着陈市隐,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陈市隐骂道:
“隐儿,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陈市隐的母亲看上去是如此苍老佝偻,哪怕知道她是幻象,但她的这模样还是让陈市隐心中一痛。
“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这……”
一柄飞剑将陈市隐母亲的胸膛穿透,陈市隐咬着牙,额头上青筋鼓起。
“你……你这……逆子……”陈市隐的母亲胸口鲜血涌出,她的眼睛圆瞪满是怨毒,她的身体渐渐仰倒下去,直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
“陈师弟?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母亲?”
陈市隐的身后传来洛水师姐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眼神失望地看着陈市隐道:
“几个月没见,你竟已堕入魔道。你知道吗,你失踪的这几个月里,我带人找遍了整个宗门领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居然……居然在弑母!”
陈市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情绪那么激烈,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这愤怒充斥在陈市隐的四肢百骸之中。
“你怎么敢——拿我最重视的人来戏耍我!!!”
陈市隐身上清光大盛,乾坤袋内七把飞剑飞出,向着四周所有的画面斩去,也包括了陈市隐身后的洛水师姐。
“陈……师……弟……”
洛水师姐倒在血泊当中,嘴唇颤抖着。
白启明直到此时也没有醒转过来,他的精神仍旧留在那场全球总决赛的赛场上。
“这里是盛放人们幸福记忆的空间,可是啊,幸福与不幸本就是一体两面。没有不幸,人们便难以通过对比体会出幸福与其他感觉的差别;而有了幸福,呵呵,只要将他人的幸福打碎,就能生产出最精纯的不幸。”
丹尼尔的声音渐渐从黑暗里传来,他仿佛一个有条不紊的绅士一般,闲庭信步地向着陈市隐靠近。
“这里是存放人们幸福记忆的地方,也是我的艺术的加工厂,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丹尼尔打了一个响指,顿时整片混沌黑暗的空间变得明亮,一面面墙壁从黑暗的地底冒出,最后竟搭建成了一个艺术展览馆的样子。
这里的墙壁全都贴着精致的壁纸,在壁纸之上则挂着一幅幅画像,那些画像没有一幅是重复的,全都画着不同的人生命中最幸福的画面。
“哦,瞧,这是莫尔罕城郊那家年轻渔夫的画像,他很快就要成为一名父亲了。但是今晚,我会过去让他变成鳏夫。”
丹尼尔取下一幅画着男人贴在孕妇肚子上倾听胎儿声响的油画,将其扔在自己的跟前。装裱着油画的玻璃与木质画框顿时破碎,丹尼尔一脚踩在这幅画像上。凸起的眼睛盯着陈市隐出呵呵的笑。
“你很狡诈,你这像狐狸一样的家伙。虽然不清楚你在外面是如何做到抑制我的魔力,但是在这里,你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了。让我来把你做成最美妙的艺术品,我保证你会受到世人的赞叹!”
丹尼尔笑着,脚跟一踩,一柄贴着地板飞行,几乎就要偷袭得手的飞剑被他牢牢地踩进了地面。
紧接着丹尼尔手一抓,原本还躺在陈市隐脚边的白启明顿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提雅!”丹尼尔像扔垃圾一样地把白启明向身后扔去,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幅画框出现在身后,将扔过去的白启明整个都装进了画框里,随后消失在这片空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