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山见她出来,站在门口等了等。
“似薇妹妹,去网吧吗?我教你玩游戏。”
“好啊。”
钟似薇蹑手蹑脚地出来,假装看不见俞美莲利箭四射的眼神。
“春山哥哥,你真的要继承纪氏的家产吗?还有……”
还有,真的会有豪门贵女等着嫁给你吗?
纪春山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想什么呢?你见过哪个豪门公子住在这地方?”
“哦,那也是。”钟似薇偷偷松了口气。
在她身后,是俞美莲的满腔怨毒——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对门看起来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竟有这么一副狐媚子好手段,将自己的白眼狼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故城往事
纪春山对金钱产生迫切的渴望,是在大三这年。这一年,田苒查出肾衰竭,一种可以将人活活拖死的病。也是这一年,钟似薇流了十几年来最多的泪。
命运由来对她不怎么好,否则父亲也不会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撞死,那时她才八岁,田苒揪住她衣裳的指节都发白了,另一只手死死蒙住她的眼,不让她看躺在担架上鲜血淋漓的父亲。
但她还是在指缝间瞥到一眼。
亲爱的、慈爱的、鲜活的父亲,已经再不能称之为父亲,像一团在鲜血里泡过的死肉,软烂烂的,形态狰狞地被推入icu。
这一眼成了她长久以来的噩梦,命运以噩梦的形式夺走了她的父亲。
可那时毕竟年纪小,对生死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加之妈妈田苒的极力呵护,她终究还是长成了一个天真、乐观的小姑娘。
虽然从原先的单元楼搬到了宁安巷,生活水准一落千丈,也曾在学校受过一定嘲讽和排挤,但天性柔软善良的姑娘,懂得将这些敏感的小心思都藏起来。
不能哭,哭了妈妈会更伤心。
田苒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哭,哭了似薇会更伤心。
母女俩就这样硬撑着相依为命十几年。
庆幸田苒有一份不错的技术,在城北一家成衣店做裁缝师傅,收入不高,却可以勉强糊口。辛苦是辛苦点,总算不求人、不负债拉扯大一个孩子。
大三寒假,钟似薇回家过年,察觉出妈妈的不对劲来,身上浮肿得厉害,还出现了血尿症状,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已经是相当严重的肾衰竭。
医生拿着检验报告嗔怪道,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怎么拖到现在?当然是没钱。
一个寡母供女儿念大学,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分花,什么头疼脑热的,随便吃点药也就应付过去了,哪敢轻易往医院跑?
田苒拍拍女儿的手,冲她憔悴一笑道:“妈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