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摩挲着杯子的边沿:“还算适应,工作上没什么问题。”
“我有个私下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季长风转了话题。
他看上去有些苦恼:“我大学时和我父母出了柜,现在还是一个人独居。我父母很希望我能有个稳定的交往对象。”
饶是麦冬迟钝,季长风的话递到这里,他也懂了。
他垂着眼睛,去看桌面上的一只黄色小鼠装饰品,他对季长风说:“以你的条件,找个稳定的交往对象应该不难。”
季长风说:“是不难,但难点在于这个人是否能够让我满意。”
麦冬低着头,想要把脑袋都给埋进地缝里。如果在他和小鱼在一起之前,那么季长风一定是按照他的择偶标准长的对象。季长风能够带给他安稳的生活,又可靠,还很尊重他。但现在有了小鱼,那么一切的标准都做不了数,小鱼已经成了他一切择偶标准的唯一答案。
当然麦冬也不认为季长风是真的喜欢他,就像季长风说的,他只是身边缺少一个稳定的交往对象。
“我挺满意麦冬你的,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付按照你现在的薪资标准,付给你十倍的薪水。”季长风说。
“这算是潜规则吗?”麦冬愣了愣。
随即季长风笑起来:“你认为是的话,也可以是。”
麦冬也跟着季长风笑了两声,他很坦然地说:“我有恋人了,我们目前正在同居中。”
季长风也笑笑,并不把麦冬的话放在心上。两个人喝完咖啡,他送麦冬回去。小区不算好,设施都老。麦冬下车后,他叫住麦冬,问:“你知道孙家的少爷在打听你吗?”
麦冬疑惑了一下。
季长风说:“孙文杰,你有印象吗?”
“不是很熟。”麦冬撒了个谎。
冬天真冷。麦冬围着小鱼织的围巾,下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小区的腊梅香一阵一阵。季长风打量着麦冬的那一张脸,若有所思:“他前段时间上了我的床,和我做的时候,他叫了你的名字。”
麦冬惊讶了一下。他实在不能把季长风和孙文杰两个人联想在一起。如果非得形容,那么季长风就像是温带海洋气候,孙文杰就是苔原气候。一个温润有礼,一个霸道冷酷。两个人的年龄差还不小。
“放心,他现在没有闲工夫来找你,我会管住他。”季长风笑得特别温和。
麦冬很奇怪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去见你的父母,毕竟像我这种不熟悉的人,主编你都能开得了口。以你和孙文杰的关系,提这件事应该更自然一点。”
季长风说:“他不合适,离我的择偶标准太远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上床?”
“人有时候也会喜欢猎奇嘛,相差越大的人,吸引力越大。何况,他确实挺有滋味。”季长风回味了一下,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今晚他好像有点喝醉了,说了很多越矩的话。
季长风的话让麦冬想到了自己,他以前的择偶标准和小鱼也是相差了很多,但后来,他依然坚定地选择了和小鱼在一起。倒也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心疼小鱼,单纯的就是因为,他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只有每天都见面,好像自己才会心满意足,他好像把小鱼变成了自己身体里的一种瘾症。
“我现在的恋人跟我以前的择偶标准也完全不一样,”麦冬说,“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任何择偶标准都没有了参考价值。”
季长风用一种过来人看小年轻的眼神看着他,不赞同也不反驳,模棱两可地说:“或许吧。但我现在只想理智地找一个符合我择偶标准的恋爱对象。很高兴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今晚说的话太冒昧了。”
麦冬说不会。然后麦冬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他简直要尴尬地脚趾抓地了,在季长风是他老师兼朋友的前提下,季长风首先还是他老板,顶头上司。老板和你坦诚自己的性取向,然后问你乐不乐意当他对象见父母,随便一句话出来都是下头的操作。
麦冬决定再也不往季长风的办公室凑了,以后开组会也要坐在离季长风最远的位置。
五分钟后,麦冬收到季长风的转账,有小两千块钱。备注:【骚扰损失费】。
麦冬心里想,其实季长风长得也还行,从始至终至少没有太冒进,也一直很尊重他的想法,更没有隐瞒什么,事后也给了“赔偿金”,所以,就算是有点下头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下一次头两千块钱,价钱也还行。
回到家,绒绒先扑上来。小孩儿穿的居家服是连体的熊猫服,帽子耷拉下来,绒绒抬起头时,露出圆润小巧的一张脸。麦冬抱起他,说:“绒绒又沉了。”
绒绒掰着手指头说:“因为绒绒长大了,肚肚里装了米饭,可乐饼,西红柿鸡蛋,还有鸡翅。”
家里开着暖气,客厅地板上铺着短绒地毯。电视放的是绒绒最喜欢的猫和老鼠。厨房的火海开着,炖煮的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小鱼在家里。
“鱼鱼呢?”麦冬问绒绒。
绒绒挣扎着下地,拉着麦冬的手到卧室:“鱼鱼哭了。”
“哭?”麦冬重复了一遍。
“嗯,他哭了,哭得可伤心了,还抱着三爷爷骂你。他说他要离家出走,以后都不理你了。”绒绒掰着手指头添油加醋地说,“他超级幼稚,比绒绒还要幼稚。”
小鱼打开卧室门,揪着绒绒的熊猫耳朵说:“小兔崽子,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