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按门铃,她没有动,想假装没人在家。但按门铃的人却似乎万分笃定家里有人,因为门铃响个没完没了。
每一声门铃都在叫嚣着:“你在家,快来开门!”
安然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宋黎。
“嗨。”她主动跟他打招呼,对着他笑。他看上去有些紧张和局促,不像上次见面那么大方洒脱,两只手都提着东西,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照射下像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也许我不该来打扰你,”他说,声音彷佛掺进了花岗岩,有些僵硬,却特别好听有质感,“但我实在放心不下。”
“没关系,谢谢。”
他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我想,你得了重感冒。”
“死不了的。”她故作轻松地笑着回答。但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像一个病人的声音,有气无力,而且说话的时候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克制住了。
她看着他想,他到底要说什么?
顿了顿,他说,“这里有些吃的和感冒药,也许你用得着。”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她接过来。
“谢谢。”她说。
“好好休息,我走了。”
“谢谢。”她说。她看着他转身离开,走过走廊,右拐,他消失了。
一种冰冷孤独的感觉包围了她。
她提着东西走进房子,房子里面黑漆漆的,她一直没有开灯,她弓起手肘,准备关上门,身后响起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急切的沉稳的脚步声。
“我陪你去看医生。”宋黎说。
她转过身去,睁大眼睛瞪着他,“我很介意,有人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
“这不是强迫,只是提议。”
“我在发烧,我想,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我不认为,我需要为此感到害怕。”
她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多了。她转身走进房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她回头看了看门口,他没有跟进来。她喜欢他的这份分寸感。其实,他身上,有很多她喜欢的东西。
她按亮了餐厅的灯,接着把客厅的灯也打开了。黑暗瞬间遁逃得无影无踪。
她走回门口对他说,“我不请你进来坐了,如果明天症状没有好转,我会去看医生。”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她关上了门。
上周,他送她回家。他问,或许我们可以经常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