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被害妄想症。
兰熄站在应忱面前,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他直视着应忱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好,而且说的都是真话的话,我就放你离开。”
应忱说:“你问。”
兰熄的目光紧紧锁住应忱,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给我做假证吗?”
应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记得的呀,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还是不承认自己根本都不记得莫里森实验室的事实。
兰熄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继续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娶我吗?”
应忱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然后低声说:“……不会吧。”
兰熄也不会想要嫁给他吧。
兰熄依旧面无表情,紧接着问:“如果现在航班为你停留一会儿,你会离开吗?”
应忱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会。”
兰熄不想看到他的话,他这辈子都会离他远远的,如果他再看到有人靠近兰熄,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杀人。
所以最好的方法只有离开。
话音刚落,兰熄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举起了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应忱脚上的镣铐。镣铐瞬间被打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应忱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兰熄的声音很轻:“你走吧。”
说完,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
应忱静静地站在那里,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门被扣上的那一声轻响,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兰熄那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想,其实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应忱不再信任他。
不知过了多久,兰熄回头却发现门没有关住,他站起身来,想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一只伸出手挡住,只见应忱蹲在门口,如果有根烟的话会更应景,他上身赤裸着,在看到兰熄的那一刻,像是突然从沉思中惊醒。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兰熄,说道:“我刚才才想起,今天是我买票准备离开的日子,你把我关在今天,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走?”
话音未落,应忱就朝着兰熄步步逼近,那眼神中的执着像是燃烧的火焰,像是将死之人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兰熄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脚步有些凌乱,一直被逼到了房间里。
兰熄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枪,在慌乱之中,他将枪抵在了应忱的肩膀上。
然而,应忱没有丝毫的畏惧,目光依旧坚定地锁住兰熄,嘴里不停地问着:“你不想我走吗?你开枪吧,我反正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了。我就想知道一句话,你不想我走,是不是?”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相对着,他们如此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彼此从未真正放下过对方。
那些被精心保管着的衣物,依旧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那对戒指也被放在一起,兰熄从酒店阳台扔下来的那枚戒指,被应忱捡了回来,就连门口的花瓶里,也插着鲜艳欲滴的花朵,仿佛只要应忱再推开门,他们就会回到最初的云顶。那时候,应忱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兰熄紧紧拥入怀中,没有猜忌,没有伤害。
兰熄被应忱逼得节节后退,后背已经抵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应忱那炽热而执着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噬,那一声声逼问就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
兰熄实在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心中那压抑许久的情感似乎也在这一刻冲破了理智的防线,他咬了咬牙,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不甘,说道:“是!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也是个东躲西藏的胆小鬼罢了!”
应忱只能听见兰熄说是,他眼中瞬间像是有光芒绽放,如同老木新生,脑子里都在放烟花,他身体猛地一震,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狠狠吻上了兰熄的唇。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思念、悔恨与爱意,应忱像是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疯狂地啃咬着兰熄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
像一个严守秘密的宝盒打开,那朵兰花终于肯露出一点洁白如雪的花瓣尖儿。
应忱才不走,就守着这朵石头开出的花。
他们之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那声枪响惊动了如同重磅炸弹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的邻居,而谢筝和沈天策刚好在家。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谢筝都想象过会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但眼前的景象属实让他们都愣住了。
只见应忱和兰熄在沙发上吻得激烈无比,他们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双手在对方的身上急切地摸索着,那模样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真枪实弹地干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点燃,弥漫着一种炽热而又疯狂的气息。
沈天策先一步于谢筝关上了门,出声道。
“再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了。”
谢筝眼睛眨了眨:“闹鬼了?”
兰熄,睡吧(正文完)
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应忱和兰熄与世隔绝,又厮混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外界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
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与爱意之中,像紧紧缠绕的藤蔓一般,密不透风。就连沈天策和谢筝两人短暂地出现过,他们竟也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