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猛地从贵妃椅上站起来,跺了跺脚道:“哎呀,这几天一直在说汪家的事,我给忘了。我会尽快找机会和小姐说这事,希望汪家的事能顺利,我们也该早日回阁中去了。”夜阑抬头看着远方的天边,眼眸中露出丝丝思念的神情。
与楚鸢几人的闲暇不同,竹渊换了一身衣服便和汪寒舟一同去见了他的父母。
“寒舟,你没事吧?”坐在主座上的汪夫人大步走到汪寒舟身前,上下打量着他,“下人们传信说你在画舫上遇见了刺客,可把爹娘急坏了。”
汪寒舟不动声色向父母亲行了礼,恭敬说道:“让父亲母亲担忧,实属儿子不孝。今日全靠这位竹公子相救,寒舟方能逃过此劫。寒舟想留公子与同伴在府上小住几日,不知父亲母亲可否应允?”
汪夫人回头看了看汪远,看到自家夫君眼中的神色,开口应道:“自是应该,来人,一会设宴好好款待竹公子。”
几人寒暄一番,汪寒舟便起身告退,带着竹渊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一路无言。
“寒舟兄?”竹渊正欲开口,却被汪寒舟打断。
“贤弟,我知你想问什么。当年的事我并未与家中人提过,眼下也不想多生事端,便只当做你我今日初识了。”汪寒舟拍拍竹渊的肩膀,“当年我因憧憬书中所写的江湖侠客,想着去见识一番,便独自一人离家游历。也许是在家中被保护的太好,这江湖确不如我所想得这么简单,多亏贤弟出手相救,不然寒舟早已不在世上。”
汪寒舟拉着竹渊坐在桌边,替他倒了一杯茶,而后举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豪气漫天地说道:“今日,便先以茶代酒,敬贤弟一杯。”
竹渊笑着,端起茶杯,迎了上去。
“当”得一声轻碰,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分明只是茶水而已,却被二人喝出一副烈酒模样。
入夜,夜阑陪着楚鸢在房中用膳食,因着落水受寒,便不曾出席,只竹渊一人出现在了汪家为他设置的宴会上。
竹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入席。
席间众人也算是宾主尽欢,也并未发生什么,竹渊心中戒备放了下来。酒过三巡之后,汪夫人在汪远的示意下,端起酒杯和颜悦色地说道:“竹公子,今日多亏你了,若不是你正巧在场,我们夫妻俩只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汪夫人敛了神情,一脸正色向竹渊举举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竹渊忙不迭站起身,亦是一口喝下酒,拱手道:“折煞晚辈了,当不起前辈如此大礼。”
坐在上首的汪远笑吟吟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压了压手:“好了,家宴而已,不必如此拘谨,竹公子坐吧。”
“哎。”汪夫人重新落座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泪意盈盈地看着竹渊,轻声说道:“若是三儿还在,怕是也和公子一般年纪了。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三儿站在我面前,竹公子,不知可否喊你一声小渊?”
“荣幸之至。”竹渊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不敢细想汪夫人的言下之意。
觥筹交错间,不曾再提起方才的话语,仿佛只是汪夫人说的酒后之言罢了。
这一场家宴直至深夜,竹渊告辞离去后,汪寒舟紧接着也站起来,向汪远夫妇虚虚行了一礼便转身就走。
“啪”,汪远在桌上狠狠一拍:“这是什么态度,愈发无法无天了。”
汪夫人站起身走到汪远身后,伸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柔声道:“老爷,寒舟那孩子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陪我们好好演完这一出戏已经很给面子了,别再苛责他了。”
汪远呆坐片刻,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那是在与虎谋皮,可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在我们手里,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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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夜已深了,早些歇着吧。”雨一为叶长歌更换了茶盏中早已冷却的茶水,又拨了拨烛芯,使烛火烧得更明亮一些。
叶长歌一手抚着手炉,一手翻看着书桌上的折子,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真是没想到,我那弟弟和汪家次子居然是旧识,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省得那几个蠢材想办法做戏了。”
“二少,今日汪寒舟遇袭,若非少主和藏剑阁大小姐路过,怕是……难道你真的要将他……”雨一在脖子前比了比。
叶长歌将整个人窝进披在肩上的大氅里,舒服地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若是今日没有他们,死了便死了,反正他也只会给我添麻烦。既然活着不能听话,不如就消失吧。”说着,他猛地转头看着雨一,丝毫不见方才的倦意,眼眸神采奕奕,“说起来,晋州那魏家如何了?”
雨一低着头,恭敬答道:“二少看上的人,自然是不同寻常。不过这些时日,那位便已将魏家治理得服服帖帖,这魏家的资产,必然能为二少所用。”
叶长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嗯,做得不错。盯着她,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她,务必让她尽快熟悉魏家檀纸的一切事宜,早日得利。”
偷得浮生半日闲
几人在汪府暂住了下来,除了竹渊时常和汪寒舟出行,楚鸢主仆三人倒是闲了下来,日常不过喝喝茶,赏赏花,领略一番江南的好风光。
一日,汪寒舟又带着竹渊去了茶楼听书。两人坐在雅间内品茗。
“贤弟,你尝尝,这‘绿杨春’可是我扬州特色。”汪寒舟端起桌上的茶递给竹渊,待他接过又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送到唇边轻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