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白衣的人影就是在这个时候穿雾而来,他眉心低蹙,浑不在意尸魅与邪祟的侵蚀,而那些原本怨气极重的,凶恶的心魔竟退至两侧,甚至不敢上前一步,连他的衣摆,都怯怯地躲远了。
它们畏惧他,又怨恨地盯着他,就像看一个敌人似的。
「呜哇应知离你终于来了!!快救救堂主!」
小梦的声音骤然响起,被一大群心魔围着,它提心吊胆,就怕哪个没了理智的黑团子把祈清和吃了。
应知离微微叹气,明明被她拒绝同行,可仍旧不死心地跟了上来,他俯下身环抱起陷入沉睡的祈清和,温柔又小心翼翼,似乎怕吵醒了似的。
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纯白整洁的衣袍带起一缕和煦清风。
天光露过破开的雾气落下来,照亮明亮又崎岖的山路。
那些心魔追过来,又不敢靠近,竟丧气般咿咿呀呀嚎啕大哭起来。
是诘问,又是埋怨。
应知离听懂了这些心魔想说的话。
它们说:她属于我们,不允许你带走她!
应知离轻笑一声,没理会,抱着怀里的人,离开了无患塔。
哦,谁说属于你们了?
报应分明
上千心魔以回忆拼凑的梦中时间混乱无序,支离破碎。
日期接连不断跳跃,眨眼飞逝,祈清和默默计算,她来此地明明不过一周有余,时历显示,却已过五年。
字面意义上的一日三秋。
随着时光拉长,来找祈清和治伤的人愈发无几,他们或倒在互相厮杀的血泊中,或死在试验台上。
“七姐姐,我们想逃离这里。”
沈北歌倚在祈清和膝边,抿唇,踯躅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认真问道。
“可以带你一起走吗?”
书案上油灯昏暗浑浊,却照亮了小姑娘含着期冀的眸光,在一方幽寂里格外分明。
祈清和眸光沉下来,她知道,这场血腥又残忍的活人蛊试验,在最后,终究是不了了之。
眼下所在,只是一场梦而已,什么也无力改变。
良久,她阖眸,缓缓点头。
“好。”
无患塔巡防很严,除轮值换班的修士外,还铺设了数十道复杂禁闭阵法,一道道法器锁着,一层层禁制封着,众人聚在一起筹划,小心翼翼又信誓旦旦。
他们已在生死间挣扎了太久。
逃离无患塔,从入泽湾离开辛夷坞,是离开瀛洲最为隐蔽的法子,每一个人把行动路线都背了千百遍,烂熟于心。
寅时。
巡防的修士走过石阶,祈清和走黑暗中闪出来,行医柳叶刀精准劈向领队人的人迎穴,又凌空一翻,擒住其余人颈部,刀背点穴,处理得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