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长根眼神错愕的看向徐福气。
徐福气质问道:
“长根,你在我徐家算算时间有三十多年了吧?还是我爷爷健在时,把你从外头领到徐家的,我问你,我们徐家对你怎么样?”
长根道:
“老爷、太太,大少爷、二少爷都对我很好,没有老爷、太太的收留,长根怕是早就没命了,你们的大恩大德,长根只能来世再报了!”
“干嘛来世呢?”徐福气道:
“这一世就可以,长根,刚我骂你没良心,其实是反话,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你见我们徐家落魄了,你要再留着,就多张嘴,多一口粮,不想连累我们对不对?”
长根没有说话!
徐福气继续道:
“你糊涂,长根,你可不能走,我们全家以后都还要靠你呢,我和大哥都不知道怎么种田,也得需要你来教。
再说了,你离开徐家能去哪里?你还有别的家嘛?我们徐家才是你的家,你不是叫徐长根嘛,你也姓徐,知道嘛?”
一个家字,说到了长根的痛处,眼睛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人哽咽着,
“二少爷,我……”
浑身颤抖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徐家的落魄,要说最大的受害者,其实就是长根了,像徐根寿、福贵,包括自已,严格说起来,那是好事啊,摘掉了地主的帽子,成了贫农,日后也不会被挨斗,打压。但长根呢?本身就是他家的长工,贫农,人在他们徐家干了三十几年活,按理说以后就得我们徐家给人养老,结果呢?他大哥把家财输个精光,自家都顾不过来,拿什么去给人养老?
徐福气记得清楚,长根离开前对他大哥讲的那一句,
“大少爷,我哪里还有什么家……呜呜呜!”
然后为了不拖累他们,人毅然决然离开了徐家川,后面在两个月后,长根回来过一次,穿得破破烂烂,一手一根木棍,一手挎个菜篮子,里头放个破碗,蓬头垢面的,人也消瘦不少,这怕是一直在外头要饭,来到他家茅草房,眼泪汪汪,只说是太想念他们,想过来看看,还给凤霞一红头绳,说是捡来的,长根给洗得干干净净,给凤霞系头上,吃了一顿午饭,他们怎么劝也没用,人最后还是离开了,其实长根真是好心肠,终究是不想连累他们啊。
自打那次回来以后,后面又回来过一次,然后他们再也没见到长根回来过了,也许,可能……人就是在乞讨的过程中,客死异乡了,这命就如草芥一般,你静悄悄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最后走了,同样也是悄无声息的,就像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一般,就那么无声的离开了。
所以,徐福气既然知道长根日后的凄惨结局,就绝不能再让他离开,悲剧重演,无论如何要把人留下,现在自已有空间仙泉在,别说养活你一个长根,就是十个、百个、千个,那都一点不成问题,刚就是故意拿话激他呢。
“长根,你不能走,你一定要留下来”,这时徐福贵也开口了,
“你说你要就这么走了,我徐福贵心里得愧疚一辈子,长根,你总得给我个弥补过错的机会,你不许走!”
凤霞真是懂事得很,她从自已椅子上爬下来,来到长根边上,小手拉了拉长根的衣摆,脆生生道:
“长根伯伯,你不要走了,你答应给凤霞做摇摇车,凤霞还等着坐呢。”
“吧嗒,吧嗒!”
长根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淌。
“小姐!”
最后徐根寿开口了,道:
“长根,留下来吧,福气说得对,你姓徐,你就是我们老徐家人,跟菊花一样,我也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你就是福贵、福气两人的大哥,家在这,你能去哪里?你得给福贵一个认错赎罪的机会,我们徐家虽是落魄了,但不就是多一双筷子嘛,能有什么连累的?你要还认我这个老爷,那就留下来。”
“扑通!”
长根再也扛不住,直直跪倒在徐根寿面前,泪如雨下,
“老爷,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就留在自已家里,呜呜呜呜……”嚎啕大哭起来。
李桂香、家珍、菊花等人眼睛也是红了,鼻子发酸不已。
徐根寿起身亲自将人搀扶起,道:
“长根,别哭了,过去坐下,咱吃饭,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又过了半个来小时,晚饭吃好,今儿个也没让菊花收拾,人以后也不是他们徐家的佣人了,吃好饭便让她跟满仓回去了,
“娘,嫂子,你俩等会收拾吧,我说个事!”
徐福气把两人叫停住,先前把长根给留了下来,现在嘛得救救自已这亲爹了,瞧今晚这架势,这是打算交代好家里事,打算走了,
这可不成!
这会也没其他人,家里人都齐了,凤霞这孩子吃到一半就困了,先前给抱回房间睡觉去了,正好把事说开。
李桂香道:“福气,你要说什么事?”
徐福气把视线投到他爹身上,道:
“爹,大哥把老宅和百亩贡田输没了,其实也并不见得是坏事啊,没准是因祸得福,咱徐家躲过了一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