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算是搞懂了,这薛家原来是家道中落,虽然外面还是顶着巨富、豪富的名头,却已经是个花花架子了,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是入不敷出,祖上传下来的店铺数量当真地不少。不过,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薛家又出了薛蟠这个败家子,败落本来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事情,现在由于阴差阳错,他胤禛穿越时空而来,给即将沉亡的薛家带来了希望。
胤禛当即就将家里的店铺划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不挣钱,也没有精力去经营的一些旁门左支,比如米铺啊古董铺子啊什么的,马上放弃,归拢归拢就发卖了,也好落袋一些去京城的花销;第二类就是勉强可以挣一点钱的,比如当铺啊绸缎庄啊什么的,这些是目前胤禛整治的重点,先要查账,找出其中盈亏的关窍出来,然后暗暗查访着,将那些个不好生做事的、中饱私囊的、咬牙难缠的一律撵出去,换上一批忠诚本分又会说话讨顾客喜欢的伙计,好生把生意做起来,毕竟现在他初来乍到,情况什么的都不太清楚,还没有找的别的门路。等他以后参加了科考,选了差事出来,就把这些个铺子全部卖掉,一心一意当官去。
胤禛在铺子里呆了一整天,又难得地大方了一次,赏了貌似一直兢兢业业陪着他的老账房张德忠一两银子。张德忠哪里在乎这点赏钱,往常有人来他这里领差事领银子,他就是掌个天平过个手也要落下个三四两银子的回扣。不过当着如今雷厉风行的少主子,张德忠是一点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双手接了来,满面堆笑,又谢了少主子的恩典,送了少主子出了店门,眼看着少主子骑的马消失在暮色中了,才肚子里暗骂一声“晦气!”回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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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胤禛回了家,先去母亲房里请了安,薛王氏问了他几句话,都是关于铺子啊发卖的事情,胤禛俱是回答得头头是道,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情形,叫薛王氏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喜悦,越发地眼中含笑,语言轻柔了起来。
薛王氏念着儿子发奋了一整天难免辛劳,便体贴地说:“我的儿,你先回屋歇歇去吧,看这一脸的尘土,倒真是辛苦了。这里有前儿个舅太太送来的好茶面子,你前次还赞好来着。等会儿我让丫鬟兑上一碗给你送来,晚饭之前先充充饥。”
胤禛谢过母亲,回了房,自有丫鬟来为他盥洗更衣。那日的两个丫鬟都有十四五岁了,算是这府里数得着的好模样,仗着自己长得好,往日又得大爷的宠爱助长,在这府里狂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似地,行事无所顾忌。胤禛很看不上她们的轻狂样子,等病好了些,就回明了母亲,将她们撤换了下去。另外挑了两个样貌不算太出众,倒是心思灵巧,本分守纪的丫头上来,胤禛取了名,一个叫香草,一个叫海棠。
胤禛换了家常衣服,散着裤脚,笈着鞋,正说靠在床沿上歇会儿呢,就有薛王氏屋里的丫鬟同喜亲自用一个填漆小托盘端了一盅子兑好的茶面子来。揭开盖子,有一股子馥郁的浓香扑鼻而来。
胤禛忙命海棠给同喜端来一个紫檀雕花圆凳请她坐了。毕竟是母亲房里的丫鬟,不可简慢。
同喜坐在凳子上笑道:“大爷您尝尝。这茶面子里掺了些桂花蜜,太太说吃着倒是比原先要爽口些。”
胤禛本不爱吃这些黏糊糊的东西,此时少不得也用调羹尝了几口,赞了一声“好!”他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给海棠。
海棠会意,便拉着同喜说,:“姐姐,你难得到我们这里,倒是来指点一下妹妹扎的花样子好不好。”
同喜笑道:“要说扎花样子,你该去请教姑娘房里的姐姐们啊,她们在姑娘的调理下个个都是扎花做女工的高手。”话虽这么说,却是脚下生风般被海棠拉着去了另一处房间。
胤禛将手里的碗递给香草,淡然说道:“倒了吧,别叫人看见。”母亲那边亲赐的食品按说应该一点不剩地吃完,侍奉母亲的丫鬟不可怠慢,这些道理他知道,问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在饮食上和自己喜好不好,实在不想勉强自己去适应一个已经消失于无形的人的喜好。倒是这两个丫鬟换得及时,还会看他的脸色眼神办点事,不比原先的两个,只会每日妆饰得花红柳绿来点他的眼睛。
其实,本来依着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性格,胤禛也可以诸事不理,依旧跟原主人一样过浪荡不羁的生活。可是,对于权力的追求已经深入胤禛的骨髓灵魂,要叫他去做一个终日无所用心的花花大少,眼睁睁地看着即将破灭的人生的来临,还不如现在就去找一块勒脖子布,早死早投胎呢。
不行,他要改写薛蟠的人生!
毕竟人的一双脚不可能同时踏入一条河,这辈子没能生在帝王家,肯定和上辈子不同。他也没那个打算要去做乱世枭雄,夺这里的江山社稷。不过,渴望站在云之端、山之巅,追求卓越的心愿,是胤禛不管置身怎样的世界都不会舍弃的。
在这里,我要当大官,享尽世间清贵,坐拥人生繁华。胤禛默默下了决心。
不过,在心愿达成前,要遵循这个社会里的规则,“至诚至孝”是胤禛在那世里冠绝天下的旗帜,在这个世界也是通行的。所以,他要孝敬母亲,他要礼让妹妹,他要守礼,他要振兴家业……否则,他还是人们眼里的薛大傻子,扶不起的阿斗。
胤禛正在房中静思,却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夹杂有女人的哭泣之声,不禁心中诧异,他们住的这正院,从来都是安静祥和的,怎么今天会有人来此处哭闹呢?去看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