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生辰,好像没什么人记得。
其实认真来说,是根本就不曾有人记得。
自从皇后死后,他好像就没有过生辰了。
最多的,便是去年,十八岁那年,景宁帝“突发恶疾”,想起了他的生辰,似是觉得有愧,派人让他进了宫,他t让他吃了一碗长寿面,也难得对他说了一些吉祥话。
这事,陈之钰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恶心。
和他在一起父慈子孝,很恶心。
那晚回去之后,那用了几口的长寿面,被他吐得干净。
陈之钰坐在下首,听着他们在那头夸耀着陈之临,他安安静静地端着酒杯小酌,烈酒滑过了喉咙,带来一股灼烧般的快感。
明无月站在陈之钰的身后,小声道:“殿下,烈酒伤身,您少饮些吧。”
陈之钰看着心情不大好,明无月多少能猜出些原因。
这些年间,东宫冷冷清清,无人愿意踏足,就连陈之钰的亲生舅舅陆侯爷也几乎放弃了他,而他的父皇更是对他弃若敝屣。
都是皇帝的孩子,可三皇子众星拱月。
这股情绪,任由是谁,想必都难以调理。
可根本不待陈之钰回话,上头就传来了景宁帝的声音,他道:“太子,今日是你皇弟的生辰,难道没什么话想说吗。”
见到帝王开口,底下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就连一旁的奏乐声似都不约而同地小了声音下去。
众人都往陈之钰的方向看去,大多数人都在看笑话,唯明无月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这真的不是故意往他心口捅刀吗?
有这样当爹的吗。
陈之钰摩挲着手上的酒杯,他看向景宁帝,景宁帝也在看他。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微妙。
淑妃察觉出来不对劲,最先打起了圆场,她道:“哪里要殿下开口,心到了便好了”
她生得温婉,性子也不张扬,即便今日是三皇子的生辰,她却也不曾盛装打扮,一身淡紫长裙着身,头上戴着的簪子都是最普通的玉兰样式,但这副打扮,更衬她模样淡雅,一举一动,若出水芙蓉,丝毫看不出已经快要四十的年岁。
然而景宁帝却不曾理会淑妃,他只是看着陈之钰,淡声道:“怎么,有什么说不得的吗。做兄长的,同弟弟说句生辰吉乐的肚量都没有吗,心胸如此狭隘,难为你是一国太子。”
此话一出,淑妃便也没再说话,神色悻悻躲到了一旁。
这话,不就是赤裸裸地嫌弃他当太子吗。
皇后脸上浮现了几分得意,但到底是藏住了,底下坐着的谢侯爷一派人,脸色却尤其难看。
心胸狭隘,当着群臣的面,在这样的日子,他竟说他心胸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