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擎紧皱着眉头,忽然走过去认认真真围着嬴懿转圈圈,一直转了三圈儿才停下来,然后醉着脚步跑到温岭远跟头,严肃道,“阿狗啊,这货有问题。”
温岭远差点又想给他一棒槌,“阿什么玩意儿?!”
“哎,完了,感觉你以后狗不了了……”薛擎瞅了瞅身后那人高耸的海拔,又摇头晃脑地感叹,“你这腹肌得继续练啊,那么两条大长腿压在腰上,挺沉的啊……”
温岭远竖着的眉毛登时就平了,赶紧瞅了眼嬴懿,看对方好像没听到,才哼了口气,“压你妹啊压!我俩就是纯粹的老板和司机的纯洁关系!”
薛擎听到这话反而眉头一跳,然后淫荡地嘿嘿笑了两声,凑到温岭远耳边挤眉弄眼道,“阿狗啊,你看没看过一个名著?”
“啥?”
薛擎按着肚子自个儿笑得贼开心,温岭远被他笑得汗毛倒竖,整个人都发热,不敢细看嬴懿的反应,赶紧跑过去匆匆说,“走走走,咱别搭理他,神经病一个!”
嬴懿嗯了一声,也不多话,转身就去给他开车门,薛擎那贱兮兮的腔调隔了老远还没心没肺地传过来,“我家狗子被人惦记啦,狗子的春天要来啦!……哎呀!深深你干嘛又打我呀……”
温岭远匆忙钻进车里,把安全带一扣,缩在椅子上一声不吱。嬴懿也关了车门,把某人的笑声隔绝在外面,然后看着旁边绷着脸一动不动的男人,想了想,说了一句,“薛擎刚才什么意思?”
温岭远跟被针扎了似的,紧张得手心冒汗,忐忑道,“没啥意思……他就是看我老单着,催我赶紧也找个男朋友呢。”
嬴懿哦了一声,一边开车一边问他,“那你自己呢?想找个男朋友吗?”
温岭远小心翼翼在玻璃窗的倒影上瞅他的表情,看他似乎没多想什么,才长呼了口气,“哎……这个呀,急也急不来,随缘呗。”
“那你想不想呢?”
温岭远不太好意思,“想倒是想……一直都想,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吧……挺羡慕薛擎的。”
“……羡慕他什么?”
“羡慕他至少能有个人,让他全心全意地挂念着嘛。他俩其实挺折腾的,分分合合好几次,可这么多年他心里至少一直有一个人,我其实挺想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感觉……好像挺疼的,可好像也很开心……哎,我是不知道啦,感觉这辈子也没机会体验了吧?哈哈哈……”
嬴懿半天没说话,温岭远笑着笑着有点尴尬,脸都要笑僵了,才总算听他说了一句,“那种感觉……可能不知道,会比知道的更幸福吧。”
温岭远一愣,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嬴懿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很深,很沉,可也倒映着一丁点微弱的星光。
“想放放不下,想拿又拿不起,永远都在矛盾,永远都在挣扎……心里住了一个人,想再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再也不可能了。”
温岭远听得不舒服,喃喃道,“你……这是经验之谈?”
嬴懿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低垂下来,逆着光的侧影清晰落在温岭远的眼睛里,看起来竟是沉甸甸的。
“算是吧。”
温岭远别开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沉默着没再说话。
这算是明确地表态了吧?他心里已经有个人了,而且还爱得那么深……自己要是再自作多情的话,真的就成一个笑话了。
车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温岭远是觉得有一丝难堪,忽然就没了力气说话,嬴懿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才问了一句,“你呢?有这样一个人么?”
温岭远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啊,有的话还能被薛擎他们笑这么多年吗?”
“那……”嬴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终于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温岭远一愣,“啥?”
“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温岭远有这么一瞬间,清楚明白地感受到胸口狠狠钝了一下。
其实很可笑,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更没有任何借口会觉得难过,可他又实实在在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清晰地感受到了疼痛的感觉。他都来不及顾念这份可笑的疼痛,只能和往常一样扯着嘴巴,冲着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刽子手傻笑两声,“算了吧,我也不是很着急,该来的总会来嘛……”
“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嬴懿却并不顾念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长得还可以,别人都说挺帅的。”
温岭远心里难受,可也不好打断他的话,只得勉强应和,“哦……有多帅?我虽然不是什么颜控吧,也不能太差。”
“差不多我这样的级别,你看行么?”
温岭远自嘲地笑笑,“这当然行了。”
“个子很高,也跟我差不多。”
温岭远愣了一下,“这么高吗?”
嬴懿瞥了他一眼,“太高了么?不喜欢?”
“不不,不是……我挺喜欢高个子的……”
“哦,”嬴懿又把脑袋拧回来,继续推销,“身材也跟我差不多。”
“啊?那……还挺好的呀……”
“嗯,”嬴懿严肃地点点头,“只论外形的话,我觉得也还行。”
“嗯……听着是不错。”
“不过吧,他家里挺穷的,而且学历不高,工作也一般,这方面的确是配不上你。”
温岭远听着都有点兴趣了,听到这儿却犹豫道,“学历不高?”
嬴懿立刻绷紧了脊背,腰背挺得笔直,“嗯,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