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粒只好很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闫宥只是很烦他,想甩开他,但闫宥其实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并且得寸进尺的可能是自己,所以他可以拥有一个朋友的身份,还得到了闫宥的所有星座信息。
“那可能……”徐嘉言又开始操心,“你得有分寸,死追着人家不放能不烦你吗……”
靳粒不明白什么是分寸,徐嘉言只能说出诸如“保持距离”、“适可而止”之类的话,但他料想闫宥最后那句“以自己为先”或许也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早晨闫宥信守承诺,与靳粒在食堂门口相见。
靳粒应该为此感到开心,但他脑海里仍然塌伏着大量有关“分寸”的浮藻,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因为富营养化而绿油油的无法流动,以至于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闫宥。
到底什么是他与闫宥之间该有的分寸,靳粒的朋友太少了,他一时之间都不能找到一个参考。
他朋友数量的锐减应该是从初中开始的,但靳粒仔细回想,也许他从小到大都只有玩伴,没有朋友。
总有人要嫌弃他,也总有人觉得他还算好相处,然后在初中以后又只剩下嫌弃的那一面。
以他爸为代表的一派嫌弃他又秀气扭捏又优柔寡断,总结来说不像个男生,尽管他爸在之前也曾评价过他这还算得上文人愁肠。以初中几个同学为代表的一派,一开始是嫌弃他和班上的男生格格不入,后来……
总之如今只剩下徐嘉言,但其实也是徐嘉言主动来找他的,并不能为靳粒提供什么分寸上的参考价值。
这一餐饭最终吃得靳粒非常难受,感觉椅子后可能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咬上来,坐立难安的。
晚自习后,两个人如常学习。
靳粒在闫宥的带领下取得了数学上巨大的进步,至少在基础题上不会再犯些概念错误,因此得到了闫宥的表扬。这让他一整天的紧张有所缓解。
自习室较为封闭,没有窗户,两人一前一后临近教学楼大门时,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这阵子北城尤其爱下雨,靳粒那把巨大的伞便一直被他随身携带。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像一位侠客,佩剑不会离身,非常有安全感。
秋雨淅淅沥沥的,闫宥在教学楼门前的屋檐下站定,靳粒猜测闫宥可能还是没有带伞。但他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上前去,靳粒还记得自己上次为闫宥送伞时闹得很不愉快。
他踌躇了一会,看到闫宥从包里拿出一把伞,黑色的,样式朴素,就和靳粒那把很相似,但小巧轻便。
靳粒刚鼓出的那点勇气就散了,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又在闫宥回头看他时妄想将自己那把大伞藏在身后。
“你知不知道自己挺瘦的?”闫宥在说这话时好像笑了一下,但他站的那个位置很黑,几乎要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靳粒没能看清楚。
闫宥很快就撑开伞,转身进到雨里了,靳粒停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过多的水汽形成雨雾,让闫宥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的。
在闫宥就要消失在靳粒眼前时,他着急地向外追出几步,让自己始终还能再看得见闫宥。
秋天的雨细碎,偶尔砸在靳粒的眼皮上。他在挣扎着睁眼中看到闫宥似乎回头望了一眼,于是靳粒在雨中的脚步顿住,想要在哪里躲一下,左顾右盼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又飞快地窜回教学楼下了。
靳粒觉得沮丧,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可能只是想逃避。教学楼门前的廊道边上有一个正好能容得下一人的折角,墙体环绕,成为他暂时的躲藏处。
这回他彻底看不见闫宥了。
流浪狗
雨没那么猛烈,打在人身上也不疼,但还挺冷的。靳粒忘记打伞就走出去,淋了很短暂的一会,现在蹲在这个潮湿的角落里,头脑也没有因此更加清醒。
据他长期观察,闫宥的朋友很多,大多都很健谈并且热情,比如曲子昂和高欣。
而大大方方和闫宥交朋友的人也很多。按照一般流程,他这个新晋的闫宥的朋友应该在这种时候上前去搭闫宥的肩,称呼他为兄弟或者哥们,然后说一句“你也回宿舍?”
靳粒想象了一下,感觉自己会在第一步搭肩时就失败。
但其实,他对于闫宥来说,本来就不是一个很能轻松相处的朋友。靳粒回忆起闫宥面对自己,除了给他讲题以外的时间中,总不耐烦、无奈、到最终放弃和他再说什么的样子。
非常帅气迷人。
……靳粒就知道自己带给闫宥的总会是麻烦。
就像徐嘉言所说的,这段关系纯属是靳粒一头热。
他带着非常居心不良的目的接近闫宥,在感受到闫宥的纵容后妄想用他拙劣的交友技巧和闫宥成为朋友,虽然很可能交朋友本身也只是靳粒想要对闫宥好的一个借口。
闫宥最终允许他成功了,但早晚都要翻车,或许他本来就应该早早保持距离、适可而止。
教学楼的灯在这一刻完全熄灭,靳粒听到教学楼落锁的声音,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也才不一会,在黑暗里,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于是靳粒自觉往后挪了挪,睁开眼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双鞋,是挺眼熟的样式。
“这么喜欢淋雨?”闫宥的声音很冷,比秋雨冻人。
靳粒刚开始感到高兴,因为他以为今天不能再见到闫宥,但闫宥又一次出现了。但很快就慌张起来,他好像真的很擅长给闫宥找麻烦。如果闫宥是特意为自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