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部經理張放匯報完第一季度業績情況,著重提到了伺服器項目的進展,表示他們市場人員正在努力推進。
傅宴欽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問了句:「幾成把握?」
「六成吧。」
傅宴欽不置可否,靠回椅背上,「我去拜訪過他們沈副總,老傢伙油鹽不進,六成恐怕還得再打個折吧。」
張放額頭隱隱有些出汗,坊間傳聞傅家老二原是個沒名沒分的私,十六歲認祖歸宗回到傅家,沒享受幾天福,就被傅太太逼去了國外,強壓之下,以為會是遊手好閒的紈絝性子,倒沒想到……
「是,高層公關確實是個難題,我們也一直在想辦法。」
「有突破口嗎?」傅宴欽問。
「我們跟他們採購部的劉部長接觸過,前兩次談的都還順利,就是前天再去……他的秘書說,劉部長在忙,我們等到最後,也沒見著人。」
傅宴欽朝他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自己也起身走向座談區,解開西裝的最上面一粒扣子,姿態悠閒地坐到了沙發上,「茶還是咖啡?」
張放緩了一口氣:「茶吧。」
傅宴欽叫助理送進來兩杯茶,張放被他這雲淡風輕的態度搞得有點六神無主,這個項目說白了已然是一個敗局,沒有任何可挽回的餘地。
中泰產業版圖龐大,涉及房地產、酒店、醫療、保險、化工和影業媒體,近幾年開始進軍電子領域,想從數十年好口碑的對家手上啃下來一塊肉,顯然不如設想中的順利。
華澤是它旗下1oo%控股的子公司,傅宴欽的這次空降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對接目前停滯不前的聯信伺服器集采項目。
說好聽點,臨危受命力挽狂瀾,往難聽了說,誰都不想接的燙手山芋轉頭扔給了他。
「傅總,我還是給您交個底吧。」張放顯出幾分挫敗,「這個項目目前已經到了快發標書的階段,前天去拜訪,又被他們拒之門外。」
話畢,微一沉吟,「我想,華澤這次大概率是出局了。」
傅宴欽呷了口茶,不疾不徐道:「這話為時過早了,狡兔還有三窟呢,正面行不通,那就從背面想辦法,這個項目最後能做主的可不光是那姓劉的。」
張放快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聯信集團的整個關係脈絡,要說現在還有逆風翻盤的可能性,只有一個人有這項權利,「您搞定了他們邱董?」
「談不上搞定,我只是找人幫忙牽線搭橋了,最後能不能成還說不準。」傅宴欽右臂搭上沙發扶手,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坐姿,「你也知道,邱明彰還有兩年就要退了,任誰在這個節骨眼上,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邱明彰便是邱曄的堂叔,聯信集團一把手,上次拜託楚孟瀟攢局結識邱曄,後經幾番周折,終於跟邱明彰見了一面。
能穩坐聯信第一把交椅十來年,邱明彰自然有他的厲害之處,權術玩弄得比誰都溜,說話辦事屬於「滴水不漏」的風格,想求他在項目上鬆些口子,無疑是費了不少勁兒。
「那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張放顯得有些急切。
這項目主要是他在負責,如果真落標了,能力必定會受到質疑,到時候被逼讓位也說不定。
傅宴欽斜睨他一眼,省略過程,直接跳到結果。
邱明彰賣傅家一面子,答應安排一場技術交流會,屆時聯信高層、技術骨幹,還有評審專家都會到場,能不能翻盤,就看他們接下來的準備了。
張放也算有了些投入戰鬥的激情:「交流會我有經驗,一般是半小時左右的ppt匯報,如果參加的廠商比較多,這個時間還要再壓縮。」
傅宴欽看著他,完全是一副傾聽者的姿態,這種態度給予了張放很大的表達欲,他繼續說道:「時間有限,重點是突出我們的優勢,具體怎麼弄我需要跟技術部那邊對接一下。」
「你多費心。」傅宴欽站起身,扣上西裝扣子,「15號之前最好弄出來。」
張放說好,帶上門離開,臨走前往里看了一眼,不說項目最後能不能成,就沖這位太子爺御駕親臨的態度,日後傅家誰說了算還真不一定,自古不就有「立賢不立長」的說法嘛。
傅宴欽鬆了松領帶,把剩下的半杯水給喝了,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
室內回歸平靜,他盯著桌上的檯曆看得出神,最後在4月2o號的位置重重畫了個圈。
晚上八點多,傅宴欽離開了公司。
彼時華燈璀璨,車流如梭,他靠坐於汽車后座,眼底湧入夜色燈火,一種弔詭的孤寂在那雙清亮的黑眸中漸漸暈開。
汽車開往翠湖名邸,他母親章瑾住在那邊。
這些年離群索居,章瑾越發喜靜,身邊只留一位照顧飲食起居的老媽子。
屋內禪香四溢,傅宴欽腳步一頓,靜靜看著跪坐在蒲團前潛心拜佛的女人,沒打擾。
章瑾一扣三拜完,慢慢站起身子,朝他笑了笑:「今天怎麼想起到我這兒來了?」
傅宴欽說:「饞吳媽做的打滷面了。」
章瑾吩咐吳媽做了一碗茄丁時蔬打滷面,母子倆坐在客廳里,聊了會兒天。
女人著一件水青色真絲旗袍,桃花珍珠扣,長發鬆松綰成圓髻,綴一款式簡單的玉簪,無論容貌還是氣質,都能窺見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
傅宴欽的樣貌有六分隨了她,特別是眉眼和鼻樑,卻並不顯得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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