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冉中途下車,完全把請她吃烤肉這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陳西瑞腸胃裡一陣轆轆翻湧,餓得想用指甲撓窗玻璃。
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她見傅宴欽睜了眼,沒話找話地說:「今天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有您在,我指不定就……就失身了。」
說實話,這詞兒從她嘴裡蹦出來,她自己都挺不好意思的,且不說那位周公子對她壓根沒興,更何況這詞兒頗具古風,比較適合形容美人遭難,就像《夢》里的妙玉,「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她嘴皮子一禿嚕,撿過來形容自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要是碰到心眼跟馬蜂窩一樣多的男人,可能還要被指控是在勾引他。
「我的意思是……」陳西瑞較真地解釋,「還好有您在,不然就要被他占便宜了。」
傅宴欽揉捏著太陽穴,「你想多了,他喜歡玩嫩模。」
「……」陳西瑞冷靜斟酌了一會兒,居然沒法反駁,「哈哈我只有嫩,沒有模,肯定不能跟走T台的大明星比啦。」
傅宴欽沒什麼情緒地說:「想從這些人身上撈錢,光會拍馬屁可不行。」
「我沒想撈錢,頂多就是想蹭頓飯,但我最後不是也沒吃嘛。」怕他不信,陳西瑞梗著脖子強調,「真的!」
「你今天誇大紳士的那位,家裡有老婆孩子,最近正跟他老婆備孕二胎,你朋友難道不知情?」
他話里透著一股淡漠的諷刺,比之捅破窗戶紙的尖酸刻薄,這種的殺傷力更強。
陳西瑞莫名心虛,扭頭轉向窗外,嘀咕道:「誰家談戀愛還查戶口本啊,我朋友怎麼會知道他已婚已育。」
滿街燈火,汽車奔流不息,這座城市永遠在快節奏地運轉著,她從書包里掏了張紙出來,把假睫毛撕了包起來,留著下車扔進垃圾桶,「我下次不會來這種地方了,除非八抬大轎請我來……」
傅宴欽微闔著眼,聽她在自言自語。
送到地方後,陳西瑞學著北市口音,吼一嗓子道:「再見了您咧!大紳士!」
撈起書包,推開車門就跑了。
走在學校的梧桐小道上,陳西瑞餓得兩眼直冒金光,心裡還憋了股無處發泄的鬱悶,手機倏地彈出來消息來,是林美珍在微信上問她生活費夠不夠。
她回復語音:「這周的生活費全部用來社交了,已經沒錢吃飯了。」
半分鐘不到,林美珍的嗓門擴音器般傳過來,「哎呀我閨女真厲害,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知道談戀愛,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你現在也沒多懂。」
「還是你厲害。」
跟她媽扯了幾句嘴皮子,陳西瑞一掃悶氣,樂呵呵道:「快給我打錢吧媽媽,不能再拖了!」
第6章章瑾
艾冉給陳西瑞轉了兩萬塊錢,備註:姐妹的辛苦費,麼麼噠^_^
陳西瑞數了兩遍,確認後面是四個零,沒忍住「靠」了一聲,三觀跟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的一波三折。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收了吧,這可是你的辛苦費;不能收,想想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人一青樓女子都比你有氣節,你怎麼越活越倒退了啊。
內心兩小人做著激烈鬥爭,最終節操一方打敗了齷齪一方,她沒點轉帳,醞釀著編輯微信。
【小艾,我認為你現在的戀愛關係是不健康的,那些男的除了有錢,哪點比得上你?你年輕,漂亮,性格又好,說不定哪天就在大紅大紫了!】
寢室是三人寢,另兩個室友都沒回來,陳西瑞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盤腿坐在椅子上吃疆炒米粉。
粉放久了有點坨,口感欠佳,味道還是不錯的。
夜風吹進頭髮里,盤旋在周遭的涼意滲進骨縫,她哆嗦了下走去陽台,順便朝樓下瞭望一眼,樓底下站了好幾對情侶,如膠似漆依依不捨,還在做著分別前的苦苦掙扎。
她注視許久,久到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在她眼中蛻化成模糊黑影,一抬手,嘭地關上了窗戶。
艾冉沒回她,那條發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明明兩人是可以交心的關係,以前甚至經常躺在一張床上談天說地,聊帥哥,聊夢想,暢想未來趾高氣揚的生活。
「你信不信,我一定會紅的!到時候拿獎拿到手軟,房門一拉開,全是金燦燦的獎盃!」
這是小艾最常銜在嘴邊的一句話,她總是笑嘻嘻地捧場:「家裡擺不下了可以放我家裡,我在北市有大house!」
*
陽光晴好的早晨,傅宴欽一身名牌走進公司,筆挺西裝,高級腕錶,手工定製皮鞋,身上是烏木沉香的後調。
他是個有品味的男人,無論是衣品,還是對於藝術品的眼光,曾豪擲千金在佳士得拍賣行買下達文西的《萊斯特手稿》,那副珍品至今完好保存在他位于波士頓的家中。
除此以外,他在珠寶、鑽石和紅酒等領域皆有涉獵。
於他而言,藝術收藏不單單是一種激情投資,更是為了滿足自身的心醉神迷,欣賞一切美,也珍藏一切美。
所以,即便陳西瑞在短短一周之內,與他不期而遇了兩次,算得上挺有緣分,他對這個長相普通的女孩並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
此刻,華澤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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