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牍冗杂,仇璋忙不过来,叫来李纤凝帮忙。
李纤凝得知仇璋有进展,高兴之余,将温夫人的口供过目一遍,惊呼,“竟有这等事,亏得温夫人还是从三品命官的夫人,上这种当,简直可笑。”
“焉知没有从三品命官?”
“揪出几个就有趣了。”李纤凝笑说,“周久案与雷万钧案同根同源,要并案吗?”
“暂时无暇顾及,等我们擒获吉和拷问出了结果,均出手来再研究并案的事。现在先把朱雷两案并了要紧。”
李纤凝着手整理。两人忙活一整夜,县丞房灯烛彻夜长明,第二天赶着李含章升厅将案卷交由李含章过目。李含章批示过,发下缉捕文书。
又是跨县缉拿,又是特殊人物,非同小可,需上级有司京兆府的朱批。
京兆府治所位于长安县境内光德坊,为避免一东一西来回折腾,仇璋出发时便带足了人马,只等公文批复,立即前往大秦寺拿人。
李纤凝同往。
到了京兆府,仇璋先去见的仇少尹,公文由仇少尹转呈高府尹。
李纤凝等在外面,不多时,见仇璋出来。
“怎么样,拿到批复了吗?”
“没那么快,再等等。”
李纤凝冲槐荫下歇凉的杨乙郎道:“带几个伶俐的兄弟,密切监视大秦寺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杨乙郎点了数人,领命而去。
树荫下凉快,奈何多虫,时不时落下一条。仇璋抬手摘掉李纤凝头上的槐虫,忽然问:“今天是二十几?”
“二十一,怎么了?”
“没怎么。”
“到底怎么了?”
“突然想起你十七的生辰,我竟给忘了。”
“忘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李纤凝神色淡淡。
“怎么不是重要日子。”
“重要日子你还给忘了?”
仇璋:“说不过你,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
“我可不敢要仇县丞的礼物,过个一年半载再讨回去,我图什么。”随手掸去他肩头上的虫子。
仇璋默然。
过得半晌,“那根红叶簪子,我很喜欢,可以还给我吗?”
仇璋说好。
俄顷,仇少尹持着批复好的公文出来,“带了多少人?”
“五十。”
“你先带人先过去,我点选五十精兵随后就到。”
仇李二人带人赶去大秦寺,杨乙郎前来报,“里面在布道,主教吉和及其一干人等皆在。”
教众熙攘,寺内有不少武侯在维持秩序。
仇璋带着人进去,引发了不小的骚乱。衙役大声宣读:大秦寺主教吉和蛊惑人心,教唆杀人,散布妖言邪说,纠结教众,行敛财弄权之实。图谋不轨,罪大恶极,万年县奉令缉拿,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人群中一阵哗然。说吉和主教慈眉善目,怎么会是这种人,是不是搞错了。
万年县衙役待要上前缉拿,却有一行手持十字手杖的绿袍胡僧站在布道台前,阻住众人去路。
咄喝也在其中,他厉喝道:“岂有此理,我们主教一心布道,救众生于疾苦,有什么罪过。你们罗织罪名,陷害于他,无非因为咱们景教信众太广,你们看不顺眼。”
随即振臂高呼,“大家千万不要信,这是佛教的阴谋!”
景教教徒刹那群情激奋。
仇璋目光落向布道台上的吉和,见他一身白袍边缘镶绿,胸前十字金光闪闪,双目微阖,岿然不动,大吼道:“吉和,你想造反不成?须知这里是大唐长安,不是你的大秦国。”
李纤凝冷笑,“大秦国早没他们的立锥之地。”
咄喝虎目瞪来,李纤凝无动于衷。
仇璋断喝,“动手,拿下这群胡僧!”
械斗一触即发,蒯刚带着十几个武侯围拢过来,站的却是咄喝那头。
“哟,这不是仇县丞么,到我长安县地界有何公干?”
“我奉命缉拿大秦寺一干人等,蒯刚,你身为义宁坊武侯,纵算不助本官,也休要阻本官。胆敢肆意阻挠抓捕,格杀勿论。”
蒯刚哈哈大笑,“蒯刚身为义宁坊武侯,维护本坊治安,有人胆敢在我的地界闹事,别说是万年县县丞就是万年县的县令来了,老子也——”
语到激愤处,颊上骤然吃了一巴掌。
“好大的狗胆子!”李纤凝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不识好歹的狗东西绑了,其他武侯胆敢妄动,一律按妨碍公务处理。”
她下令绑蒯刚,咄喝等人不便插手,其他武侯没人敢做出头鸟。拔去咄喝这根刺,再来对付咄喝等人,省却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