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辉心里想着,这板子应该打不到自己的屁股上。
江浙巡抚虽有节制绿营之权,但不能直接统率绿营兵,能直接调动的军队仅有督标、抚标。
所谓督标,就是提督,提督一省绿营兵,是最高长官。
放在眼面前说,那就是从一品的苏省提督蔡广奇,那是正管。
但郑国辉统帅的不是绿营兵,而是通州团练,就是通州地主武装,暂且算是民团性质。
我们自购刀枪,自备粮草来帮你打仗,有很大的自由度,隶属关系又隔了一层。
没想到的是
曾国荃了一阵威风后,点出了几名不遵军令的将领,其中竟然有郑国辉,欲要一体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别人也就算了,
比如铜陵团练头目史际炯,见到俘获忠王李秀成的团练头目陶进本手下抢了许多金银珠宝,一时间眼红不已。
遂乘乱火并,杀了陶进本及其部曲四百余人,抢得众多金银珠宝,金如意及羊脂玉璧,论罪当斩。
将史际烔拖出去杖责3o,算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郑国辉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顿时大怒,一股恶气就冲上了心头。
但凭什么要杖责老子,就因为刚刚我没给苗沛霖面子吗?
而且这杖责的四人,全都是杂牌团练,湘军一个都没有。
“九帅,我等奋勇苦战非但无功,反而有罪,国辉心中不服,恭请九帅收回成命。”郑国辉径直站了起来,双手一恭冷声说道。
他的表现,与三位跪在地上的团练领炯然不同,引起了堂上那些一二品高官的注意,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起来。
郑国辉这样做,等于直接扫了江浙总督国荃的面子,这让他脸上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目光如刀般的压了下来。
一时间,如山的压力骤至。
而站在一边的湘军将领们更是群情激奋,怒声斥责道;
“九帅的堂下,尔等区区一介武夫竟敢以下犯上,论罪当斩!”
“住口,黄口小儿,帅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九帅大人,此贼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请斩此人以定军心。”
在这纷纷扰扰之际,郑国辉一脸蔑视的神色,对这些话犹如清风扑面,更是反眼瞪着曾国荃,一把撕开胸襟的衣服,展露满身伤痕大声说道;
“我郑国辉率领桑梓子弟为国征战,出生入死大小百余战,屡次负创而不退,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于国有功,做人无愧于心,苍天可鉴之。
九帅大人有功是不假,可那也是千千万万将士奋战出来的,非你一人之功。
郑某不才,想问问九帅大人我何罪之有?
你湘军收容屡次反叛降将苗沛霖,此人德行为人所不耻。
白纸黑字,天可鉴之。
怎的……郑某不能说吗?
九帅欲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大不了郑某不穿这五品顶戴,也不受你这腌臜鸟气,率军自回乡里待罪就是。”
“率军自回乡里待罪,你这个五品守备官恐怕还没睡醒吧,想什么好事儿?”江浙学府曾国荃气急反笑,一张脸愈的阴冷可怖。
这个区区蕞尔小官,竟然敢当堂冒犯抚台大人威严,岂容他全身而退?
若都如此,那这大军也不用带了,上官威严丧失殆尽。
此刻的曾国荃心中杀意凛冽,有心要整治郑国辉一番,纵不死也要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