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区,秘密仓库外,夜。一个月前。
“怎么不去喝酒?”导演问。
“那有啥好喝的,我就在酒吧上班,早喝腻了。”
拾二回头看了眼。透过集装箱上开的天窗,能看见楼里的人。
天窗下是灯火辉煌的宴会。诗人一边举杯邀明月一边吟着诗,旁边是同样喝得满脸通红却一声不吭的黑天鹅,还有不能喝酒躺在沙发上玩虚拟世界游戏的疯丫头。只有老儒还算体面,笔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像那么回事。可毕竟年纪大了,胡子吹得一飘一飘的打起了瞌睡。
“我可不像能闲聊的对象。”这话好像太扫兴,他又把话题挪了开,“你应该去玩的。等进到科学研究基地,可就再也没放松的时候了。”
“是!领导。到时候还得听你指挥打仗~”
拾二打了个哈哈。
“怎么,看我太孤单了,陪我打趣?”
他确实孤单,有些事只有他和老儒知道,太多事往心里藏着,自然就不近人情了。
“啊哈这倒也不是,就是课上有些东西没听懂,想问问你。”
导演瞥了她一眼,继续望着前方的月亮。拾二挨着导演,抱起一条膝盖靠着集装箱的边沿坐下。
“喂,你课上说的那个仿生……仿生……”
“仿生人。”导演接上话。
“对对,仿生人。那玩意儿是干嘛的?把我自己克隆出来?”
导演知道她是没话找话,但他也不拆穿。
“会社HOPE计划代表的四种科技,一旦这四种科技成熟,他们就会有大动作。我们现在知道的除了入侵式子脑空间《渊梦监狱》以外,另一个就是制造仿生人的《图灵之躯》。
“会社一直希望做的都是仿生人,义体和AI只是实现仿生人过程中的副产品。《图灵之躯》就是仿生人的完整计划,会社希望它能拥有人的思维,不过人的意识并不是数学结构,所以目前只能在仿生人里放入人类的意识来驱动仿生人行动。
“而现在唯一能复制人类意识的载体被叫做‘冯诺依曼之心’,也是第三代AI战术人形上用的思维核心,它的制造在太平洲琉璃岛军用仿生基地,我们没法直接获取。入侵的第一天我们之所以要逼会社派出第三代战术人形攻击我们,就是要在三代机上获取到关键的五颗核心,再利用自动化义体工厂造出的仿生义体,‘复制’出我们的分身来。”
“对对对就是这儿!”
拾二一个劲地点头。
“就是说,冯诺依曼之心可以复制我的脑子,然后把我脑子复制出来装在一堆义体上,然后这家伙就变成另一个我了?”
“是啊,所以等到了第二天会把你们一人复制一个出来,到时候我们便会有9个人。”导演说。
“为啥要这么做呀?”
导演盯着她,月光打在他的侧脸的棱角上,显得严肃冷峻。
“呃,我的错我的错,确实这上课走神的毛病得改。”
“我知道你喜欢开玩笑。开玩笑可以,疯丫头也喜欢胡来,但她并不像表面那么浮躁,她经历了太多事,反倒心思比谁都沉稳。”
天窗下那个小女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带着导演徐徐陷入回忆里。
“我们进去之后,我们每一个人的错误都可能导致自己或者同伴的死,我并不希望你会因为哪个同伴的死负罪一生。”导演说。
“抱歉抱歉!”
拾二双手合十,脑袋搭在手上。导演侧回头去,瞳仁里两轮狡黠的月如同他深邃的眼神。
();() “人质里会向会社通风报信,所以会社会非常清楚我们里面的动向。记得研究大楼中央的那个军用备份数据库吗?”
“嗯嗯老儒说过,绑架小公主只是缓兵之计,真要让会社不敢打我们,我们得拿到会社最大的把柄。——嗯,那个会社绝对不能泄露把柄就是这个数据库。”拾二说。
“没错,山口昕这层保险并不牢靠,但只要我们得到了数据库里的资料,我们就能以此要挟会社永久性退兵。那里面不但有HOPE行动的全部计划,还有会社这么多年所有的阴谋。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复制出的仿生人代替我们出现在人质面前。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地弄仿生人而不是靠机器人,明面上是替我们管理人质,实则是向人质伪造我们的动向,确保我们解析出机密前整个计划不被识破。”
“那些机密,真的那么重要?”拾二问。
导演看向那扇天窗,暖黄色的灯光铺满了那个异色双马尾女孩的全身。她戴着游戏眼镜,在沙发上左摇右晃着,嘴里不断呼啦呼啦地发出各种拟声词来。
“疯丫头父母愿意用生命来换的东西,你说呢?”
“要我说,我倒不是个爱操心的角儿。”
她顺势躺下,话题被她这么一带又跑偏了。
“你本来也真是个导演、黑天鹅是医生、疯丫头是黑客、诗人是机械师,全都是靠脑子的聪明人,就我啥都不会,只会打架。其实挺羡慕能跟你们一起搞事的,什么作战技巧啊量子力学仿生学…我经常连你们在聊什么都听不懂。但我就明白一件事,你们是专业的,管它什么意思,听你们的准没错。”
“还是要学会操心。毕竟我们都是拿钱办事,谈不上永远的朋友,说不定下次就会出现在你的对立面。”导演说。
“导演……”拾二顿了顿,“你到底为什么会要参加这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