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足下一顿,转头看到来者,拱了拱手行礼:“见过楚大人。”
楚酌回了一礼:“沈大人这是去看望陛下了?不知陛下今日如何?”
沈扶摇了摇头,声音里毫无波澜:“还在病着。”
这个答案自然是在楚酌意料之中的,毕竟这是喝了药的缘故。
“这是怎么回事?御医已经诊治了这么多日,为何还是不见起色?”楚酌故作认真地问道。
沈扶:“在下也不知。”
楚酌满是担忧地叹了一口气:“诊治了这么多天,却不见好转,难道御医也没个说法?”
沈扶摇了摇头,未言。
楚酌仔细思索片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会不会是御医开的药有问题?若只是普通风寒,应当不会……”说到这里,楚酌突然停了下来,自嘲般地摇了摇头。“瞧我在说什么呢,陛下医术高深,若真是药有问题,陛下又岂会看不出来……”
沈扶闻言,神情一凝。
楚酌自然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点微不可见的神色,继续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沈扶略一思忖,若无其事地道:“许是陛下前些时日劳累过度,这次才会病势汹汹。想必再过些时日,就能痊愈了。”
楚酌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只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
在翰林院中一整日,沈扶都有些心绪不宁。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楚酌的话。
御医开的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否则,以段明烛的医术,又岂会看不出异样。更何况,他喝的药都需要两轮试药,若想在药中动什么手脚,绝对难如登天。
除非,只有一个原因。
沈扶思绪不知飞到了何处,面色愈凝重,他不相信段明烛会这样做,可是又不得不有所怀疑。又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可内心深处却觉那个答案或许有几分可信之处。
散值之后,沈扶一如既往地来养心殿探望段明烛。进了西暖阁,恰见他正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盖着薄被,听着韩卓给他念折子。
沈扶上前关怀几句,又试了试他的温度,感觉他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这才稍稍放心下来。段明烛依旧坚持乞求他留下,沈扶不置可否,还是离开了西暖阁。段明烛不舍地看着他离开,只能继续听韩卓念折子。
沈扶并没有直接离开养心殿,而是绕路去了养心殿的小厨房。韩卓在忙,院子里只有几名负责洒扫的宫女,但是他们皆认识沈扶,故未曾阻拦。
好在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沈扶无声地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浓浓的药味。
平日里,段明烛的膳食向来是御膳房做好之后直接送来养心殿,这间小厨房也不怎么用。这几日他生着病,厨房便只作熬药所用。
沈扶在里面仔细搜寻了一圈,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些残余的药渣。他取出一方净帕,将药渣仔细包裹起来,收入了袖中。随后,他站起身来,离开了养心殿。
沈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段明烛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他纵然平日里偶尔会有些肆意妄为,但至少是有分寸的。
可是即便沈扶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亲自去证实一番。他思量了许久,最后,还是绕路去了太医院。
但愿自己所珍视的人,不会让他失望。
沈扶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
这个时辰,除了轮值的几位医官,御医们都已经散值了。沈扶走进太医院,恰见医官李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沈扶的时候,他微微一讶,显然没有料到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来太医院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上前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沈大人。”随后他抬起头,问道,“沈大人可是来询问陛下病情的?我师父不在太医院,不如明日……”
沈扶:“并非如此,我是来请教李医官的。”
“啊?请教我?”李泱错愕,随后赶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沈大人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