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一声,这书在池罔手中散了架,被他徒手扯成了两半。
那书店老板顿时很生气“你拿书看就看,干嘛把它撕坏了赔不赔钱倒是其次,你难道不知道这第六册有多少读者在排队等着你好不容易才买到了,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呢”
老板在那里嘟囔什么,池罔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但他又觉得自己每个字都没听懂。
他一向以为自己活了七百年,遇事不动声色那是最基本的修养,因为在这七百年间,该见过的他早就都见过了,想为点什么事来个喜怒形于色,对他来说都很难。
而此时他终于明白,原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池罔的声音都有点飘“你们店里还有多少所有册,我一起带、都带走。”
必须把能看见的都带走,回头就要找个背风的坡,把这些书都一把火烧光烧成灰渣
听到他还要其它的册子,房流看向池罔的眼中,顿时充满了难言的神色。
书店老板见原来是来了个大客户,脸上立刻转阴为晴,态度也殷勤起来“好啊,好啊这醉袖桃一共有七册,如今出到第六册,也是倒数第二回,还差一本就大结局了,客官既然都想要,那就都给您拿过来。”
池罔心想,居然还要出七册
这书是哪个瓜皮写的
书店老板摇头晃脑道“这可是桃花公子的力作,尉迟国师与始皇帝毕生的爱情故事,连载三年,风靡我仲朝大江南北”
池罔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挥手,焦躁道“带走、都带走,给我拿个麻袋装走”
那书店老板乐颠颠地进去收拾,过了一会,真的拖出了一麻袋的书。
“小店剩余一共六十七册,给您抹个零头,您看看怎么付钱”
池罔受此打击,实在有些魂不守舍,他去摸自己的钱袋,却现他好久没去取过钱了,钱袋是空的。
房流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池罔“”
回步宅的一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相顾无言地一路走回了灯火通明的步宅时,池罔才终于回了点神。
他看着自己拖着的一麻袋书,脸皮又抽了抽,“我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回去吧。”
房流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一麻袋的本子,从下人手中接过了一盏灯,递给了他,叮嘱道“知道了,别玩太疯,早点回来。”
心烦意乱的池罔拖着一袋子书,绕到了步宅旁边山另一面的坡上。
天已黑了,无人在此,池罔终于不用装了,他黑着脸狠狠吸了一口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打开那个麻袋,
“醉袖桃”,书卷上三个烫了边的大字映入眼帘。
都到这个时候了,池罔还带着一种自欺欺人的侥幸总不至于所有的册子,全都是自己和沐北熙的小黄本吧
他抽搐地抓起了一本,从中间翻开了一页。
沐北熙一身龙袍,就算是在这个时候,依然是整齐而威严的,透露着一种不慌不乱、胜券在握的从容。
而尉迟望那一身厚重华贵的国师服,此时却已经滑落到了手肘处。沐北熙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抱到了龙椅上。
这一册就这样被真尉迟国师啪叽一声拍到了地上,然后用脚大力狂踩,才觉得稍微泄愤。
有一句话叫做破罐子破摔,池罔可能被刺激得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他又随便拿起了一本,也没管第几册,随便挑了一页翻开看了。
这本更有意思了。
话本中的两位主角这次到了宫外,去了一家青楼玩情趣,听着隔壁房间里那对客人小倌翻云覆雨,“沐北熙”拿出一本类似于醉袖桃这个等级的小黄蚊。
“沐北熙”读着话本里的小话本,身体力行地教导着“尉迟望”做小黄蚊里的事。
“国师,你这时候,该像这话本里的小倌一样,紧紧夹着腿,说谢大爷的雨露恩赐了。”
“你大爷”
这本书又被池罔从中间撕开扯碎,白花花的碎纸片在空中飞舞。
却不想空中的风突然改了方向,刚刚扬出去的纸屑,全都被风吹回来糊在了脸上。
池罔凄凉的站在风中,身心受到了重创。
怪不得刚才见他拿着一麻袋醉袖桃离开步宅时,房流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一言难尽,还特地嘱咐了他一句不要玩太疯。
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池罔整个人都放弃解释了。
他浑身颤抖地拿起了那盏灯,将火苗凑近麻袋,火舌卷上书页,瞬间点着了所有的醉袖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