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迁科举高中的时候已经是六年后二十二岁了,那时候秦迁一家也早就从偏僻的山村搬到县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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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人去查,又怎么会想到一个六七年前就已经出嫁的表姑娘身上?
当年长陵公主其实并没有一眼就看中秦迁,她见过的优秀男子不知凡几,秦迁纵然是才华横溢的探花,言谈风度又如何比得过上雍那些贵公子?
最后让她点头同意的,还是秦迁知恩图报这一点。
那县丞虽然没能当成秦迁的岳父,但后来秦迁也一直将对方视若亲人孝顺奉养。
考中举人后也有许多人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当地权贵家族或官员,都被秦迁婉拒了。
在当时那个旧勋贵忙着端架子摆身份,新贵忙着抛妻弃子另娶年轻的高门贵女混乱浮躁的上雍皇城,这样的人纵然不那么完美,却已经足够了。
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却显得无比可笑。
长陵公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朝押着秦迁的侍卫挥挥手,示意侍卫放开他。
秦迁一得到自由,立刻道:“贤语,她都是胡说的!你别相信她的话!”
闻言,琴娘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秦迁一般。
长陵公主轻笑了一声道:“你说得对。”
秦迁一愣,似乎没想到长陵公主会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
坐在旁边的谢衍神色不动如山,目光反倒是落在门外空荡荡的院子里,仿佛没听见这些话一般。
秦迁大喜过望,连忙道:“贤语,你相信我,太好了!她疯了!说得都是疯话。我知道错了,是我意志不坚定被她引诱,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们还有阿凝和康儿啊。贤语……”
长陵公主看着琴娘震惊的模样,轻叹了一声道:“他说的没错,你的话…确实不可信。这么多年…你在心中为他开脱了多少次?自己都相信了吧?怎么会是秦老夫人不让你们成婚的呢?明明是他自己想要悔婚,是他不想娶你啊。”
“你胡说!”琴娘尖叫道。
长陵公主道:“秦老夫人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你确定…她劝说你的那些话,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长陵公主现在确实厌恶极了秦家人,但她也不至于昧着良心将秦家人贬得一文不值。
她和那老太太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是一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过于谨小慎微,生怕给自己的儿子丢脸在媳妇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的老妇人。
秦迁在京城许多年,他们都安安分分待在老家,直到秦老太爷过世,秦老夫人才被接来了京城。
来了京城之后也极少出门,一直老实本分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直到快死了,才开口求她照拂琴娘。
她生前存的那点私房钱,也是一分为三,给了琴娘和孙儿孙女,连秦迁这个儿子都没有。
她原本以为老太太是不放心这个一直陪伴照顾自己的侄女,现在看来恐怕是心存愧疚吧。
那样一个老妇人,怎么会在儿子才刚考中秀才的时候就想出让有婚约的侄女另嫁他人,再在极短的时间里为儿子跟县丞的女儿订婚?
就算他们想,他们哪里来的门路和胆子?
那老太太拙于言辞,可不像是能说动一个恋爱中的小姑娘的人。
听到长陵公主的话,秦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贤、贤语……你在说什么?”
长陵公主道:“我说的不对吗?琴娘,你觉得呢?”
琴娘坐在地上,疯狂地摇头,“不!你胡说!迁郎是被迫的!是姨母、是那个老太婆!是她不想让迁郎娶我!”
是那老太婆害她!她明明是她的亲外甥女,她明明已经是迁郎真正的妻子了,那老太婆却嫌弃她不能给迁郎助力,劝她嫁到王员外家做填房!
因为新婚之夜就被现不是处子之身,她时常被丈夫殴打羞辱。
或许是时间太久或许是自己不愿意想明白,琴娘也从没想过,不仅是县丞、对当时贫困偏远的秦家来说,离秦家百里之外的王家也不是秦老太太那样的人能接触的。
更不用说在秦迁考中秀才不到半个月就将她嫁出去,在儿子迹之前,秦老太太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秦家最近的镇子上。
长陵公主道:“二十年前,他已经抛弃了你一次。刚才,他又抛弃了你一次。琴娘,本宫没有抢你的丈夫,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本宫成全你,将他还给你。”
“贤语!不要!”
秦迁顾不得谢衍坐在旁边就想要扑到长陵公主跟前,哀求道:“贤语,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你想想阿凝,想想康儿啊。等康儿长大了,如果他问你爹去哪儿了,你要如何回答他?他会怪你的!”
“他不会!”
不等长陵公主开口,秦凝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秦凝双眼通红,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比她那一身绯色红衣更加明亮。
她狠狠地瞪着秦迁,道:“他不会怪娘的!他如果敢,我就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