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从来没有!”林永年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常来常往,亲亲热热!”
“老兄你啊,你真是肉骨头敲鼓昏咚咚!”石铁山说:“他是在演戏,你是在看戏,你被他蒙了!”
“他在演戏?”
“对!他是个出色的演员!”
见石铁山那么有把握,林永年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他闷头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假如非要说有什么利害冲突的话,只能是那件事……”
“告诉我,什么事?”
“我太太跟他是门对门的邻居,两个人自小青梅竹马,关系很好,都以为他俩会作夫妻的……我从日本留学回来,到庞金海家去作客,恰巧我太太也在那儿,就这样认识了……记得我和我太太结婚的时候,他好像很不开心,在酒席上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
石铁山啪的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你夺了他老婆,他能不恨你吗?杀父夺妻,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林永年摇头道:“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石铁山说:“这句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永年争辩道:“不过就算他恨我,他也不可能要我命,他做不出那种事,我了解他。”
石铁山冷笑:“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永年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他是对的,但嘴上仍在反驳:“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要害我?有证据吗?”
“当然有,”石铁山说:“而且都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林永年一脸茫然。
石铁山望着他说:“想想你怎么会坐牢的?因为姓庞的让你掩护抗日分子对不对?你家那么隐蔽,知情者也都是靠得住的人,为何很快就暴露了?会不会是姓庞的设局陷害你?”
林永年觉得心口像是重重的挨了一拳,气都透不过来。同时浑浑噩噩的头脑又像是开了一扇窗,豁然明朗。
设局陷害?此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倒的确有可能,否则巡捕怎会那么快就找上门?对了,沈卉刚告诉他,在街上看到了张伯良。这个自称杀死了日本人的家伙,被引渡后居然毫无伤,太奇怪了!
如果说此前林永年的脑子像一台断电的马达,那么现在电路接通了,马达转得飞快。
据沈卉说,张伯良叛变了,日本人放他出来是要让他做诱饵。她告诉军统的人,张伯良是老西门一家赌场的常客。军统的人声称要去那儿抓他,却没问那家赌场的名称和地址,怎么抓?这不是哄鬼吗?莫非真如石铁山所说,庞金海是个出色的演员,这又是他演的一出戏?
林永年愣在那儿,不停用衣袖擦汗。
“除了这些,还有更硬的证据。”石铁山接着说:“还记得马世奎吗?他是怎么死的?”
“他……他是中毒死的。”
“应该这么说,吃了你的蛋糕以后中毒死的。”
林永年嗖的打了个冷颤,喃喃道:“没错,吃了我的蛋糕以后死的,当时你还怀疑是我毒死了他。”
“不,我怀疑的不是你,”石铁山说:“我真正怀疑的是武大郎,他趁检查蛋糕的机会下了毒。”
林永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他讲下去。
石铁山接着说:“他这么干当然是收了别人的钱,对他来说,犯人都是他碗里的菜。”
林永年对石铁山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一点也不笨,看问题很有逻辑性。的确,武大郎是唯一可能下毒的人。他当然不会白干,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林永年越想越后怕。马世奎作了我的替死鬼,假如他没抢走蛋糕,那死的就是我了!
想起马世奎当时的惨状,他汗出得更多了,擦都擦不及。
石铁山又说:“除了武大郎,另一个人也有机会下毒。”
“还有一个人?谁?”
“你老婆。她会不会和姓庞的私通,两个人一起害你?就像潘金莲害武大郎一样。”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林永年大喊起来:“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她绝不会害我!”
石铁山冷冷道:“我看未必。她和那个庞金海青梅竹马,关系密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她嫁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我后来能做一番事业,多亏了她的大力支持!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不许你污蔑她!”
林永年满脸通红,双拳紧握,像要打人似的。
石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这么激动,那只是我的猜测,也许猜错了,你老婆也许跟这事没有关系……”
“不是也许,而是肯定没关系!”林永年喊道。
“好吧好吧,这个问题不用再争了。”石铁山缓和了一下语气:“但不管怎样,庞金海要害你是毫无疑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