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年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我必须要走?为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明说吗?”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真的不懂……”
“因为,不走的话你就得死!”
林永年倒退两步,惊恐地望着石铁山。他明白了,石铁山要拿他当肉票,越狱成功能勒索钱财,越狱失败也能拉个垫背的。他若是不答应,石铁山必然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林永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石铁山追问:“你到底走不走?想停当没有?”
林永年心一横,死也要死得清白,决不能窝囊死!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不走!我要等刑满释放!”
“你说什么?刑满释放?”石铁山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道:“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林永年急切地说:“你要走尽管走,我绝不会告密的,我保证!我可以对天誓!”
石铁山又摸出一根香烟,慢慢点燃。
显然,刚才那番话白说了。林永年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相信,非要杀我灭口,那我也没办法。”
石铁山盯着他,忽然大笑起来,那声音又干又涩,像是瓦片刮擦出来的,听着一点都不好笑。
林永年喃喃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不,你误会了。”
石铁山喷出一大口烟雾,缓缓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是要救你。”
“救我?”林永年苦笑:“这哪是救我?明明是害我!我刑期只剩五个月了,很快就能出狱……”
“你知道五个月有多长吗?”石铁山打断了他:“一百五十天,有足够的时间做手脚了。”
林永年不懂这话的意思,接口道:“外面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我不在时工厂业绩下滑,我出去要重整旗鼓……”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石铁山冷笑道:“老兄你在做梦!命都保不住了,还想重整旗鼓?”
一阵寒意从林永年背脊上掠过。想到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可怕的事情——被人推下窗户、无端遭到毒打,还有死得不明不白的马世奎,他不禁颤抖了一下,已经淡漠的恐惧感刹那间又回来了。
事实上,恐惧感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
林永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命都保不住了?谁想要我的命?”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石铁山扔掉烟头,用脚尖碾了碾,一个字一个字说:“八成就是你的好朋友,那个姓庞的家伙。”
林永年愣了一会儿,扬声大笑起来:“你说庞金海?那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呀!”
石铁山哼道:“不是我胡说,而是你太傻,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快醒醒吧老兄!”
他脸色那么冷峻,显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那么认为。
林永年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你的话太荒唐了,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
石铁山嘴角挂着冷笑,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你知道我和庞金海是什么关系吗?”林永年说:“他是我同学,从小一块玩大的,好得合穿一条裤子,我老婆也是他介绍的。我们俩无话不谈,像亲兄弟一样……”
“行了!别说了!”
石铁山不耐烦地举起双臂,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好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人心我是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有的人都一样,没有例外……”
“你这话我不同意!”林永年打断他:“按照你的说法,世上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不,好人还是有的。”石铁山说:“好人会将心比心,会适可而止,但恶人不会。一个恶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但庞金海绝非恶人,”林永年说:“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石铁山冷笑一声:“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背后捅刀子的绝不会是敌人,只能是朋友!”
林永年争辩道:“我承认你说的对,但前提是要有利害冲突,可是他和我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
“真的吗?”
“当然,他不欠我钱,我也不欠他钱,彼此干干净净。”
“利害冲突不仅仅是金钱方面……”
“其他方面也是如此,我敢肯定!”
石铁山摇头:“我也敢肯定,你们之间绝对有利害冲突。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