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道“那是碍着她外婆,她外婆,唉你要我死后怎么见太宗啊”
王济堂道“保住太宗的祭祀。三郎得势,太宗的祭祀恐怕也没有您的份儿。”
太皇太后严肃了起来“还有我儿。”
王济堂道“您在乎的,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您想想双方的性子,谁更能善待您”
太皇太后道“罢了,去请二郎过来吧。”
章碛被太皇太后召来,并不知有何事生,他仍然在琢磨着合纵连横。被太皇太后说了,才大惊失色“怎能如此”
太皇太后道“降了吧,大家面上都好看。你的姑母们也能庇佑你,撕破了脸就什么都没有啦。”
章碛还想挣扎“世上难道就没有忠信之臣了吗容逸怎么说赵司翰呢贺州那些老人呢”
王济堂躬着身子说“他们说,怎么着都成,相处几十年了,彼此还不知道么都是贺州出来的,都是自家人谁当头儿罢了”
章碛惶然无计,道“那我呢”
王济堂道“既然他们要体面,咱们也就可以讲条件。”也是正常的前朝的条件,章碛算是“国宾”,不称臣,仍然保留他的仪仗、保证他的待遇。
章碛道“那,要怎么做”他就没投降过。
王济堂道“召集大臣,写国书,让大臣们议礼,派使者与赵锦去见公孙。”
章碛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你去办吧。”
王济堂还真办成了这件事儿,他出面比赵司翰要有用得多,史官记下来也显体面大方。
太皇太后、章碛同时临朝,向大臣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许多人心里都知道一定有这一天,真正听说了之后还是喜上眉梢,看得太皇太后一阵心酸,又想哭了当下选定容逸作为使者,与赵锦一同去见公孙佳。
容逸心道这一趟是一点也不辛苦的。赵锦带来有人献城的消息之后,容逸马上就下令各地汇报。得知公孙佳派出赵锦的同时也没有闲下,她正缓慢地向雍邑行来。她没有像之前出兵时那样选派元铮长途奔袭,而是一步一步缓慢推进。
北地原就是她经营许久的地盘,不知有多少官员是经过赵锦的教导的,又不知有多少官员是原本晋升无望被她提拔的。当年京派与南派互相扯皮的时候,公孙佳的势力范围内不知收留了多少夹缝里的人。
一路献城的不说,还有弃城而逃员,又有不献城被百姓、士绅绑了的地方官。抵抗也是有的,但都不激烈。公孙佳有一条好处,她从来不屠城,拿下了城池之后再给城池里安排得好好的。不愿意留的,给路费送你走,也不杀你,也不杀你的家人。然后她在城池里重开学校,选拔能者为官做吏。征粮时给百姓留下口粮,征兵时也不随意拉伕。
所以容逸不用走想象中的那么长的路就能见到公孙佳了。
公孙佳现在过得还挺好,除了每天到常安公主院子外面站一站,再没别的什么烦心的事。
这一天,接到容逸到来的消息,她很高兴地去见老朋友。
容逸气色也还不错,见到公孙佳也笑了“你终于要回雍邑了。”
公孙佳道“说了会回去的。”
容逸先与她谈妥了太皇太后与章碛的优待条件,公孙佳一点异议也没有。容逸又提到了雍邑官员的问题,公孙佳也与赵锦说的那样,并没有把他们全部清理掉的打算。公孙佳道“只是人还有点不够,还会再挑选些各地英才共襄盛举。”
容逸道“那是您的事了,我只想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做完。”他还是惦记着他那个学校的计划。
公孙佳道“只要能腾出手来,如今谁的手头都不宽裕,你知道的。我如今只能保住之前的官学生,给他们些口粮,不致饿死罢了。”
容逸道“只要你有心,总能挺过去的。”
条件谈妥了,容逸才递上了太皇太后加了玉玺、以章碛名义布的诏书。这大约也是章碛布的最后一封诏书了,诏书还是容逸写的,内容无外乎“连年天灾,上天抛弃了我们章家,我才疏学浅德行差点,干不动了,为了顺应天意,所以我不干了,体面退场。她一直很能干,大家都知道的,现在大家能够保全身家性命也是要感谢她的。家当都在这儿了,为了百姓免于遭受又一次兵火的摧残,我俩商量好了,我投降,她接管,你们该干啥干啥。”话都是场面话,谁退位也都说那么几句。随后是奉地图、并有户口等等。
公孙佳看了这封名为诏书,实为降表的东西之后,轻轻说了一句“天命。”
容逸听到“天命”二字也是百感交集,这些年来他们都被这“天”折磨得够呛,他说“只求上天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你说天命是什么呢我近来在想,让天自己告诉我,什么是天命吧如果我真的做对了,就让这天下风调雨顺。”
眼看他们越说越危险,彭犀果断地插言道“还是余盛说的好,民意就是天命。哪怕有灾变,只要上下同心仍能度过难关,咱们就是。纵然没有灾变,内耗不止,也不是什么好年景,南朝就是。”
“彭公,莫慌,莫慌,”容逸安抚地说,又对公孙佳道,“佛喜欢你,天也会喜欢你的。”
公孙佳笑道“但愿。”
她安排容逸先住下来,将章碛的诏书公布了出去,自己仍然是不慌不忙地行进,这一次先进就顺利得多。皇帝自己先降了,虽然只是半壁江山的皇帝,他在这半壁江山里仍然是有象征意义的。地方官员有急惶无计的,也有心内早就有底的,此时也都没什么抵抗的心思了。公孙佳这个人,你说她是敌国,其实她是个故人,还是个老上司。要说是自己人,那还真是自己人。
公孙佳一路收束兵马,怎么走的又怎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支大军。
章碛亲自到雍邑城外迎接,公孙佳也不能托大,被妹妹扶着,下车来与章碛见礼。章碛的背后是一群表情各异的雍邑官员,有欣喜的,那是余盛等人,有凑热闹的,那是贺州纨绔一类,还有矜持含蓄的,多半是京派官员。
章碛要拜,被公孙佳扶住,她的力气不够,妹妹又从旁搭了把手,把章碛给提了起来。
公孙佳待章碛很客气“您辛苦了。”
章碛道“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呢总算解脱了。都是贺州出来的,都是自家人谁当头儿罢了”他倒记得住这句话。此言一出,后面官员里就有人喝了一声彩“说的对”容逸转脸望去,依稀是个贺州纨绔的模样
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叫道“谁与她是自家人有逼迫自家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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