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澹青菡見他緩緩朝自己走來,一瞬間仿若又回到了四年前,在那冰天雪地間,他沒有棄她而去,反倒是手持長槍殺入重圍,與她並肩對抗胡人。
那時的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會不顧生死,帶著她死裡逃生。經那一戰,他的身上被傷十來刀,密密麻麻觸目驚心。那是她活了十四年,第一次這樣欽佩一個人,而這個人同樣也曾是她極看不起的人。
遙想當年,幾分淚意湧上心頭,朦朧的目光看著站在面前的律文灝,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她。
她接過,只見那玉佩上刻著「律」,她明白這玉佩所代表的意義,便是給了她所有的權力,要她為整個豫州城的百姓翻案。
第17章我和權臣平暴亂
澹青菡與朝夕一夜未歸,凌玄素在行館內也難以入睡,直到天邊翻起魚肚白,整夜未睡的他終是從床上翻身而下,穿好衣衫便出了行館尋人。
天色依舊灰濛濛一片,街道小巷無人,大多百姓仍在夢鄉,他走過數條大街小巷,仍不見蹤跡,心下隱約有些擔憂。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終在一處僻靜的小巷見到正與一名年少儒雅的男子道別的澹青菡,此時的他才鬆了口氣,他應該想到,以澹青菡的功夫,再加上朝夕,何人能傷害到她,終究是他多慮了。
澹青菡手中握著一疊厚厚的宣紙,臉上有著欣慰的笑容,忙活了一日一夜未合眼,她竟一點兒不覺得疲憊。
「世子。」朝夕率先看在傲立在小巷盡頭的凌玄素,高興的喚了一聲。
澹青菡亦朝凌玄素望去,只見他一襲白衣翩翩,衣袂飄飄,俊朗的容顏在暖暖的朝陽照耀下愈顯奪目。
「你們失蹤一天一夜了。」凌玄素嘴角露以一笑,仿若將那一夜與澹青菡之間的不愉快煙消雲散,緩緩朝她走去,「就為了這一疊廢紙?」
澹青菡揮了揮手中的紙,得意的說:「你可別小瞧這一疊廢紙,它將會平息這次豫州的暴亂。」
凌玄素眉峰一挑,問道:「裡面寫了什麼?」
「一份豫州萬名百姓的狀書。」澹青菡將那厚厚的紙翻開幾頁,裡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筆跡不一的簽名。
朝夕見凌玄素眼中仍舊不明了,便將昨夜他們探得的豫州暴亂真相詳細告知於他,「律大人竟然不包庇這江子華,竟給了二小姐令牌,讓她徹查此事。剛才你所見到的那位少年便是豫州的一個秀才,他早就寫好了狀紙,我們用一整夜兵分三路挨家挨戶的讓百姓在這狀紙上簽名,這一次,必然要那狗官伏法。」
朝夕越說興致便愈發盎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份狀紙遞到律文灝的手中,讓律文灝親自主審這一次的案件。
可凌玄素聽了這些,臉色卻愈發難看,直至冰冷,他一把奪過澹青菡手中的狀紙,冷聲問:「枉你自恃聰明,竟落入了律文灝的圈套也不知。」
澹青菡不想他突然變臉,「什麼圈套?」
「江子華是誰?他乃楚親王門生,這官位便是楚親王保薦來的。這一次他貪了賑災的米糧,百姓大鬧狀告,楚親王怎會不知?若非有他的默許,怎會無人敢接這狀紙!而你,單憑律文灝的幾句話就傻傻的去接了這狀紙,還要拿這萬人簽名狀紙遞給律文灝。」凌玄素越往下說便愈發憤怒。「律文灝與楚親王是什麼關係?他能接下你這狀紙,徹查此事?只怕是你進了府衙,便會被律文灝親自下令逮捕,治你一個誣告朝廷命官的罪名。」
「是律文灝親口讓我徹查此事!」
「你不要天真了,如今楚親王風頭正盛,若被此事牽連,後果是什麼你可知?」
「我相信律文灝。」
「你憑什麼相信他?」
澹青菡話到嘴邊,終是憤憤地咽了下去,一把從凌玄素手中奪回狀紙,凌厲地說道:「在家國安危與一己私慾中,我堅信,任何人都會選擇家國安危。」
凌玄素被她一語堵得無話可說,只得提醒道:「你要明白,一意孤行的後果,不僅令你萬劫不復,更可能會牽連整個澹府,你賭的起嗎?」
澹青菡緊緊握著手中的狀紙,深深閉上了雙眸,回想昨夜律文灝那堅定而深沉的話語,她猛然睜開,眼中恢復一片清明道:「凡事畏畏尾,瞻前顧後,如何能成大事?」
凌玄素笑著搖了搖頭,眼中儘是一片失望之色:「我本以為,我尋到一個可共謀大事的知己,可誰知,你也不過如此。」
澹青菡目光黯了黯,同樣失望道:「我本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可你卻沒有。」
說到此處,她轉身,才走了幾步,步伐卻猛然頓住,她遙望天邊那一輪血紅的朝陽正冉冉升起,她沉沉開口:「我們身為大晉子民,先得有家國,而後才有你凌玄素。」
音未落,她已絕塵而去。
朝夕呆呆地怔在原地,卻不知是該追上澹青菡的步伐,還是留在凌玄素的身邊,左右兩難間,只見凌玄素倏然側身,一拳便狠狠打在了冷硬的牆壁之上。
拳頭所擊之處,有磚石明顯的碎裂,而他的手頃刻間湧出鮮血,絲絲縷縷,染紅了牆壁。
「世子!」朝夕大驚。
「你也認為我錯了,是嗎?」凌玄素嗤嗤一笑,如此諷刺。
朝夕沒有回答,黯然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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