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钟逾白请人演了一出影子舞,纪珍棠心心念念了一路,说就上回方茉跳的那个,她特想看,钟逾白久安排了,不过今天没请方茉,只找来一个昆曲演员。
她又问方茉。
他坐倚亭中,掐一下她脸,淡声说:“是真想看方茉,还是跟我唱反调呢。”
他捏的不重,但她就这么被锢住了。纪珍棠笑着,一副求饶脸色说没有,“好好好,以后不说了。”
他才把她脸颊松开。
钟炳文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叹一声又笑一声。
戏没演完,钟逾白说有事和他爸爸谈。
钟逾白演凉廊往书房去时,遥遥望见书房梁上挂了个养心斋的牌子。
他有点好笑地想,挺合适。真正有定力的人是不会懦弱的,需要养心的人才要挂个养心斋自我提点。
钟炳文以为他要问钟家的近况(),正准备讲个一二三?(),一听到那些让他头痛的人名,钟逾白就抬了手,他让人取棋子,跟他爸来了一出闲适的博弈。
“那翡翠是你买的?”钟炳文意味深长地问。
为他过度的观测而略感不适,钟逾白从棋盘上抬起视线:“买喜欢的东西给心爱的人,有什么不好?”
钟炳文一笑,赔罪面色:“我只是问一问,你不要这样多疑。”
“我也只是答一答,你哪一句听出多疑?”
钟炳文无奈地摇头,最后说:“不论如何,你有你的判断力,挑选的人一定世无其二,既然你不再打理钟家的事,我们之间还是做回纯粹的父子,爸爸祝福你们。”
世无其二这个形容莫名就让钟逾白心里柔和了几l分,感受到他的祝福说来也足够真诚,他的说话声音便也柔下来一些:“今天回来,是为婚书还要你来写。”
钟炳文:“已经打算结婚了?”
“日子还没定。”钟逾白说,“只差临门一脚,等她点个头。”
钟炳文提笔,蘸金墨,在一张浮细粉的泥金笺上落笔。
他的笔端走远,而钟逾白只望着“良缘永结”这四个字,感慨又动容地失了神。
纪珍棠毕业那天,秦美兰真从星洲赶来了,她拉着妈妈在操场上到处拍照,很开心。
钟逾白全程是坐在车里等的。
他也不是摆架子,实在无奈之举。恰逢毕业礼领导多,他们的校领导又太热情,他要是出现得太抢眼,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为了避开一些寒暄和八卦的声音,他就没下车,但从高处望着操场的人群,明明都是一样的学士服,他偏偏耳聪目明,真的能从人潮里捕捉到她的身影,然后视线跟着她四处流动。
又过完一个春夏秋冬,行政楼前的爬山虎绿意充沛,长满了整个衰老的建筑,添了一点盎然的生机。
纪珍棠一个电话过来,俨然有了吩咐的语气:“你把妈妈送回酒店吧,我下午还有大会要参加,晚上去落棠阁吃饭,姑姑请我们。”
钟逾白:“好。”
把秦美兰送回住处,又等她参加完毕业典礼,钟逾白仍然在学校陪着,只不过到后来还是没藏得紧,被一个院长瞧见了他的车,过来打声招呼,“钟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是来开会的吗?”
对方试探地一问。
钟逾白有礼地下车,回答他的话:“在等未婚妻。”
这三个字让这位院长和院长身后的女孩都怔了一怔。
“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是我!”纪珍棠嘹亮地应了一声,一举手,学士服宽大的袖口划到她臂弯,她跑过来,勾住钟逾白的胳膊,笑眯眯说,“我就是他未婚妻。”
在对方略感诧异又慢慢消化,最后诧异转身离开之后,纪珍棠挑眼看他,“谁是你未婚妻?”
钟逾白笑得略显狡猾:“谁应的,自然谁就是了。”
()纪珍棠嘴巴一噘,佯装赌气。
他说:“很快见分晓。”
说着,将快要大步流星迈远的人,拦腰一抱,纪珍棠被他塞进车里。
回落棠阁吃饭是她的主意,陷阱是他布置的。
钟逾白就是今晚在这儿求的婚。
纪珍重回上这条不能更熟络的路,开门的姿势都已成了习惯,正要喊一句姑姑,没想到眨眼就看见铺陈好的灯光和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