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看著面前與姜蕪有?著幾分相似的少?年,想到他的體內,有?著自己與姜蕪共同的血脈,莫名的悸動,在胸口開始蔓延開來。
楚凌有?些詫異,詫異於自己遲來的、這種為?人父的心情。
在姜蕪早早就作?為?一位母親,毫無保留地愛自己的孩子時,他卻遲遲地、直至今日,才終於真正地步入父親這個角色之?中。
是的,難怪孩子們都?無一例外地更喜歡他們的母親。
他好像……錯過?了許多,那些其實姜蕪一直在教著他的東西,他到了現在,才能慢慢地領悟出?來。
只可惜,似乎是太遲了。
「父親?」
楚燁的聲音,將?楚凌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了一眼兒子,儘管那眼中包含著萬千思緒,從?旁人來看,也只是淡淡的一瞥,看不出?什麼感?情。
「我叫你來,是有?事情要與你交代。」
楚凌終於開始說起了正事,要與楚燁說的事情太多了,但時間並不允許,他就只能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這些時日,他都?是在做最後?的準備,唯恐哪裡出?了紕漏,恐沒有?自己,無人護得?了姜蕪的周全。可無論怎麼準備,都?覺著不夠。
楚燁原本是在認真聽著的,但越聽,眉頭皺得?也越緊,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最終沒忍住開口問:「父親,這些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吧?您怎麼像是……」
在交代遺言似得?,這話大?逆不道,他沒問出?口。
楚凌也沒有?跟他計較。
「這世間生死?禍福,原本就是沒有?定?數的。」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淡然卻威嚴,「這家?里,若是我不在了,也就只有?你,能護得?了你妹妹與母親。或者……」說到這裡,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若是覺著自己不行,我也可以去拜託你那位姐姐。」
攀比之?心,是人皆不能免俗,楚燁果然神情一凜。
「我當然可以的。」
楚凌微微頷。
談話末了,楚燁起身向他告退,少?年對外總是如沐春風的和煦,可對他向來冷冷淡淡。也只是出?於為?人子的立場維持著基本禮儀,略一施禮,就要轉身離去。
楚凌看著他的背影,那個曾經的小小一隻,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即將?要肩負起這個家?的責任。
他想要叫住他的,卻到底沒能出?聲。
直到楚燁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楚凌方才收回視線。
罷了,他低頭,重看向桌上一堆凌亂的紙張,伸手一張一張地緩慢整理著。思緒沒有?被雜事占領的時候,姜蕪的影子,就見縫插針地鑽了進來,而?後?不費吹灰之?力,讓自己滿心都?是她。
想見她,這樣的念頭,已?經不知道閃現過?多少?遍了。
心早就迫不及待地飛過?去了,可男人的腳,卻邁不動分毫。越是回想這半生,越是清晰地明白,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曾經那些稀里糊塗的奢望,在清醒過?後?回看,確實天真得?可笑。
「夫人。」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楚凌微微一愣。
「大?人在裡面嗎?」
他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相思成疾出?現了幻覺,要不怎麼會聽到姜蕪的聲音?
她怎麼會主動來找自己?
可下一刻,隨著書房大?門的打開,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的手還是不自覺握成了拳,手中的紙也隨著他的動作?皺到了一起。
姜蕪在門口停頓了片刻才抬腳走進去。
「下人說你這幾日都?沒怎麼進食,今日晚膳也沒吃嗎?」她將?食盒放下,「最近看你……好像很忙。」
女人就隔著桌子站在不遠處,一身素淨、不施粉黛,卻像是萬千光華都?傾瀉在她身上,溫和內斂,而?又美得?不可方物。
阿蕪,楚凌聽到自己心中絕望的聲音,不要對我這麼溫柔,讓我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讓我的心,不斷地在絕望與希望之?中搖擺。
那比單純的絕望,還要折磨人。
他一直沒說話,姜蕪疑惑地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多問,只是又囑咐了一句:「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
說罷正要離身之?際,手突然被捉住了。
她轉回身,對上楚凌幽深的目光:「陪陪我好不好?」
捉住自己的那隻手只是虛握著,並未用很大?的力氣,仿佛在等著自己的決定?。
跟平日裡他不容拒絕的模樣並不相似。
姜蕪垂眸,思慮了片刻後?,腳步往男人那邊去的,楚凌的手順勢牽著她繞過?桌子走向自己,姜蕪剛走近跟前站定?,就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裡,猝不及防的女人驚呼了一聲:「你……」
「讓我抱一抱,」楚凌緊緊抱著懷裡的女人,滿是哀求,「求你了,阿蕪,讓我抱一抱,我就只是抱一抱。」
他確實除了擁抱,再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姜蕪慢慢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肩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臉上,慢慢地顯出?一絲解脫,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互相折磨的此生,於他們彼此都?太累了。一個無法接受,一個無法放手。
如果……如果他們此生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那自己為?她赴死?,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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