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叶修载着穆云溪的尸身已经走了六日,当他踏入楚州城的时候,当地百姓全都皱起了眉头。
“什么味啊,好臭啊。”
“味道是从那边传过来的。”两个街上的百姓指了指叶修的方向。
“喂,你拉个死人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已经臭了,赶紧把他埋了吧。”看着板车上的棺椁,百姓怒喝道。
叶修神色一冷扫向那个说话的人,目光犹如实质般摄人心魄,那人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他不自然的开口道:“我这也是好心,天气这么热,不下葬也要火化啊,否则会有瘟疫的。”
叶修眼神一暗,这几日身后的棺椁中,传出来的味道越来越重,他知道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了,他的心在痛,在滴血,他不想让他的云溪变成一坛灰,可幽州实在遥远,云溪的尸身根本撑不到那里就会腐烂干净了。
“滚!”叶修深深吸口气,吐出一个字冰冷至极。
百姓只感觉有一股凉意从头冷到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身便逃命去了。
“云溪,我可能要把你火化了。”叶修哽咽的呢喃着,眼中血雾弥漫,他驱赶着板车来到一家寿材铺,缓缓走到店中。
“掌柜,把你店最好的骨灰盒拿来。”叶修淡淡道。
寿材铺掌柜闻言眼睛一亮,这是有钱人家啊,他立即走上前来准备开口,然而一股浓重的臭味传入鼻中让他险些呕吐起来,这味道他熟悉,腐烂的尸身。
“客官,您的朋友死了几日了,这么热的天,怎么才来买骨灰盒啊。”掌柜随口道了一句。
叶修眼神一厉,一巴掌拍在掌柜的脸上,掌柜直接被拍飞了出去,右脸高高的隆起。
“你。。。你怎么打人啊!”掌柜口齿不清道。
“不该问的话别问!”叶修冷声道,随即走上前,自己挑选了一个瓷罐,丢下一锭银子便离去了。
那掌柜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待看清地上那么大一锭银子时顿时乐了,他甚至想再让那位客官打几巴掌。
楚州野地,叶修一掌拍开棺椁的盖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叶修无动于衷,望着棺椁中的穆云溪,在他眼中,穆云溪依旧是美的,只不过多了几块斑而已,叶修将穆云溪抱出来,放在早已备好的木堆上,他点燃火把矗立良久,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他单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越是捂着,就越是难过,他的左手死死的按住口鼻,可仍能从中听出呜咽的声音,叶修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一旦这只火把放下去,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眼前再一次黑,他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叶修静静的看着穆云溪半晌,缓缓将火把放了上去,在放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终于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火势渐渐转小,穆云溪的身影消失了,叶修用满是泥巴的双手抹了抹眼中的血泪,他站起身呼出一口气,走入火堆旁,小心的将骸骨装入瓷罐中,他仿佛能看到穆云溪的笑容。
“木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叶修将穆云溪的骸骨装入瓷罐中,转身离去了,落日的余晖衬托着他的背影格外的萧瑟落寞。
叶修先去店铺买了一个斗笠,他这一头白太过显眼,总是引人注目,戴上斗笠,换了一套黑色衣袍,叶修挎着陶罐向幽州进,路过一处街道,围满了一群百姓窃窃私语。
望着前方拥堵的人群,叶修眉头一皱,身体表面浮现一股无形的罡气,凡是接触到罡气的人皆被弹开。
“哇,原来前几日太子谋反啊,为什么我们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百姓道。
“这皇帝倒也真舍得面子啊,这么有损颜面的事情居然也布告天下啊。”另一人道。
“说明我们陛下真实,实事求是,总比有些人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强。”
“那倒也是,不过看这布告,是一位名叫叶修的少侠三番两次的破坏了太子的计划,这才没让太子得逞,最后又亲自斩杀了太子。”
“哎呦,陛下真大度啊,太子被斩杀了他不但不怪罪,还封这位为。。这是什么来着。”
“是神威王啊,封这位叫叶修的少侠为神威王啊。”
“天啊,这应该是最高的封赏了吧。”
叶修脚步一顿,他眉头皱了皱,走上前去一把将布告撕了下来。
“喂,你什么人啊,凭什么撕布告。”有人不服气拦住了叶修。
叶修身材高大,目光直视前方,看都未看拦截之人,径直向前走去,拦截的百姓撞到叶修的身体时根本就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这人谁啊,这么狂妄。”百姓在叶修的身后指指画画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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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望着城墙上的门匾,叶修眉头一皱,幽州这两个字的门匾都已经歪了,只见城下人头攒动,一群人一窝蜂的向叶修这边挤过来。
“都给本大爷让开,一群贱民!”一位富商在几名家丁的簇拥下,不断地锤击身边的百姓。
“他妈的,谁打老子?”一位壮汉怒骂道。
“啊!谁摸我的屁股。”一位少女惊恐尖叫道。
“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啊,你们别挤啊,老子的鞋都掉了。”
“大家都别慌,宁王只是被偷袭昏迷了,不是战死,我们不会丢掉幽州的。”守门的兵将见蜂拥而出的百姓,一时间有些失落,他们拼命守护的地方,仅仅显露一点败象,身后之人便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抛弃。
兵将的言语显然翻不起浪花,宁王被荒国十三剑主偷袭,重伤昏迷,军心大乱,荒人动大规模进军,梁国将士一退再退,大半幽州国土已被荒人占据,百姓闻听此言皆感震惊,有热血之人拿起武器保卫边境,也不乏大量富商豪绅带着金银珠宝南下,逃离这战乱之地,幽州以北的梁国百姓则是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荒人尽数扣押,生活之惨烈可想而知。
不知过了过久,宣扬的尘土散尽,城门下满地狼藉,守门的兵将失神的望着,一时间心情复杂,就在前几日,他前线的哥哥被荒人斩杀,难道他们守护的就是这帮贪生怕死之人吗,若人人如此,谁来保护梁国。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高大挺拔的男子出现在兵将的眼中,他带着宽大的斗笠,一袭黑袍,腰间挎着一方陶罐,背后背着一把巨剑,他左手牵着缰绳,很显然是从其它州赶过来的,兵将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梁国还是有许多有志之士愿意抗击荒人的。
“这位兄弟,前方正在打仗,不太平。”即便如此,兵将还是好心提醒道。
叶修不闻不问径直向前走去,兵将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此人莫非没听见自己的话,还是此人就是来专程打仗的。
踏入城中,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他们是官兵的后勤部队,负责粮草的押运以及伤者的救援,宁王受伤昏迷的事情相信很快便会传到京都,不知道届时梁文帝会怎样应对,这些都不是叶修关心的事情,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将穆云溪安葬在天门水洞,只不过穆云溪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天门水洞就已经塌陷了。
幽州境内依旧是有相信梁国官军的,所以城中的正常运转倒也不耽误,叶修找了一家酒馆,见未有人相迎,便自己将缰绳捆在木桩上,他一路从楚州赶到幽州,也属实是没怎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