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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頁(第1页)

那時他就知道,自己作為男子漢,長大了也是要干人的,只是沒去想是男人還是女人。

後來漫長的饑荒年,他這種欲望姍姍來遲,直到進了柏公館,身體才漸漸覺醒。開始是早上單純地豎帳篷,後來慢慢地在夢中將這件事與沈玉桐聯在一起。

而如今,他做過的夢變成了現實。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在懷念那晚蝕骨滋味的同時,又不免想起沈玉桐的反應。

他確定那晚的沈玉桐是開心的,可為何隔日一早就像是恨不得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孟連生非常聰明,凡事一學即會,一點就通,但在情愛上確實還是手,讀過的書看過的報,也並不能給他指點迷津,一切全憑本能。他猜不透沈玉桐的想法,只知道對方看起來似乎是在抗拒這件事。

明明對方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也疼愛自己,為什麼卻抗拒和自己有這種關係?

莫非是因為自己與他同是男人?

但小報上說沈二公子捧戲子,他從不解釋,也從不憤怒。佟如瀾被公子哥們追捧,只要不是像李思危那樣脅迫威逼,只是單純的男子傾慕男子,他似乎也覺得理所當然。

可見,他並不排斥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愛。

所以只是單純的不愛自己?

不,孟連生在心中否定這個答案。他認定沈玉桐是愛自己的,不然也不會對自己這樣好,更不會主動親吻自己——即使是酒意作祟。

雖然想不通到底是為何,但有了個沈玉桐愛自己這個認知,他就十分的愉悅。

他想,或許二公子只是不能接受兩個人太快有這種關係,是單純地害羞而已。

也確實怪他太心急,因為捨不得分開,就迫不及待想與對方有更親密的關係。

其實都已經等了那麼久,何必急於一時。他要的可不是二公子一晚,而是長長久久。

沒關係,不管二公子怎麼想,慢慢來就好。

他不急。

這樣一想,孟連生對沈玉桐那日早上的反應也就釋懷,甚至還愉悅地彎起嘴角。

*

孟連生是釋懷了,但這廂的沈玉桐還依舊在跟自己過不去。

他始終擔心自己的輕浮,將孟連生帶上歪路。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幸而接下他至少要在自流井待上大半年,有了時間做隔閡,那晚的事應該會在孟連生心中慢慢淡去。

想是這樣想,但心中又不免悵然。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他一回自流井,便一頭扎進先前被打斷的精鹽廠建設中,每日天剛亮就出門,在鹽場待到天黑才回到沈宅。

這日,他照舊是過了戌時才回家。

剛走進大門,老管家就趕緊迎上來道:「二公子,你回來了,小孟公子在客廳等你呢。」

「小孟?」沈玉桐微微一愣,又驀地反應過來,拔足疾步往裡走,走到大廳,果然見孟連生正坐在桌前,手中握著個青花茶杯,與對面的沈天賜談笑風生。

也不知沈天賜說了什麼,叫他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小孟!」沈玉桐開口。

孟連生應聲回頭,放下杯子,站起來,客客氣氣道:「二公子,你回來了!」

沈天賜也站起來笑呵呵道:「梧之,你可算是回來了,都不知道小孟等你多久了。」

其實也才分開一個禮拜,但沈玉桐卻覺得分開了得有半輩子那樣長。在鹽場忙時沒工夫瞎想,倒是不覺得如何,現下見到人,只覺得心緒一陣翻湧,恨不得上前好好抱一下對方。

不過他理智尚存,知道自己已經做錯一樁事,不能一錯再錯。

於是暗暗深呼吸了口氣,故作輕鬆地問:「小孟,你什麼時候到的?」

孟連生道:「也沒到多久。」

沈天賜朗聲笑道:「什麼沒到多久?小孟傍晚就到了,我本來是要讓人把你從鹽場叫回來,他說不想打擾你做事,非不讓。」

沈玉桐望著孟連生,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又問:「你是要回上海了吧?什麼時候走?」

孟連生點頭:「嗯,我們本來沒從自流井走,但我想著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二公子,就繞路過來這邊,讓杜贊大哥先去重慶,我們是後天晚上的船,我明早就得走。」

沈玉桐想了想,道:「後天晚上的船,不用這麼急著走,我讓家裡的汽車送你,半天就能到重慶,後天走也不遲。」

沈天賜忙不迭附和:「對對對,家裡有汽車呢,後天早上我讓汽車夫送你去碼頭,明天在我們自流井好好玩一天。」

孟連生:「那就麻煩二公子和天賜哥了。」

他臉上已不見那日早上渴望從自己這裡得到答案的表情,看著他的目光是一派乾淨與坦然,與從前別無二致,就像是那晚的事從未發生。

倒是讓沈玉桐之前對他的擔心,顯得有些多餘。

因為時日已晚,沈天賜見一個舟車勞頓,一個在鹽場勞累一天,便像個善解人意的老大哥一樣,催促兩人早早去休息。

兩人都是從善如流。

翌日,沈玉桐起了個大早,出門往天井一看,孟連生已經在木槿花下伸展胳膊。

「二公子,早!」他聽到動靜,轉過頭展顏一笑,先打了招呼。

「早!」沈玉桐朝他走過來,問道,「今天想去哪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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