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义渠家上下会是这样,亲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为了一个位置就要争得你死我活。”纪麟心惊不已。
安言对此习以为常,但他也知道想让纪麟理解并非易事:“即便我不说,你应当也能看得出来,从中原离开之后,尤其是在西域,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想象的不同。”
纪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义渠家就是你所能看到的最黑暗的家族,其他地方大同小异,但至少不会像他们如此明显。”安言实话实说。
纪麟心中有数,不只是安言,还有岗什卡,也与她说过很多西域诸个家族之事。
“既然如此,我反而有点明白义渠彦的心思,至少比起其他人,他还算的上是有人性。”纪麟嘲讽一声。
安言听后神情微微一变:“他们的本质并无不同,只不过带着义渠的名字过活,就要想好用什么办法才能活得比别人更长久。”
“这些人从小都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刚懂人事就会被灌输这些,平日里学的也都是如何与兄弟亲朋作对,怎么才能铲除自己路上的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都杀光。”纪麟感慨,脸色也不好看:“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就如此下贱、一文不值吗?”
“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想法猜测他们的心思,其实你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安言语重心长,实话实说。
纪麟不解地看安言,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你也说了,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的生活,一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他们早就习惯了,他们不会改变,也不愿改变。”安言原本不想与纪麟说这么多,但他担心纪麟会被义渠家所见影响。
纪麟就像是钻了牛角尖:“你是想告诉我,是我多关心闲事,瞎操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安言心平气和地解释。
纪麟察觉到自己感情用事,还有些不冷静,于是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不会妄想改变他们。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理应受到惩罚。”
安言神情微微一松,关键时刻,纪麟还是拎得清,不至于会让人担忧。
纪麟深吸一口气,把方才那些乱七八糟地都压下去,换了心情问安言:“方才你是否现有些不对劲?”
安言心念一转,看纪麟一脸慎重的模样,一时竟也有些猜不到她究竟想说什么。
纪麟故作神秘地看看周围,特意用手挡在嘴边:“难道你没现吗?这里所有的义渠人都说中原话,而且还如此蹩脚。”
说到后半句,纪麟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安言微微一愣,随即出一声轻笑:“这就是你要说的?”
纪麟不以为然,纳闷安言会是如此反应:“这难道不算大事吗?你就不觉得奇怪?还是说你知晓缘由?”
安言被纪麟接连三个问题问得一懵,知道她这是表达不满,就立刻撇清关系:“我并非笑话你,只是笑自己竟没有现如此显而易见之事。”
纪麟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许:“这还差不多。那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这……”安言眼珠微微一转:“我虽不知究竟为何,却也能猜到一二。”
纪麟挑眉:“哦?那你说来听听。”
“此事多半与义渠狄有关……”安言挑起话头,话还没说完,就被纪麟不屑地打断。
“你若是这么说可就没有意思了,这话谁不会说?要是我来说,我还会说——”纪麟一顿,粗着嗓子:“此事定然与义渠家老祖宗有关!”
安言知道纪麟嘲讽他,也不恼,反而道:“我这么说是有缘由的,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后半句话纪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真的说出口。她自觉还是要给安言留点面子,虽说此地只有他们二人。
“不过我若是说了,你少不了又要生气。那我还是不说了。”话在嘴边,安言忽然卖关子。
这下可把纪麟急坏了,她本就是急脾气,最听不得这种话,当下就按捺不住:“安言,我怎么之前都没现,你这人如此婆妈?一会儿说一会儿又不说,你是不是耍着我玩呢?”
对上纪麟“兴师问罪”的神情,安言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不生气了?那我可就说了。”
纪麟点头催促。
“义渠狄的野心,你还看不出来吗?如今整个义渠家里的人都要说中原话,这迟早就是中原的大祸患。”安言并未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这下换纪麟色变,她额角突突地跳,眉心不自觉皱在一处。
“他们简直是……”纪麟一时词穷,半晌才冒出一句:“胆大包天!”
“中原有那么多值钱的宝贝,这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安言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纪麟:“不直视义渠家,就连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安家呢?难道也是吗?”纪麟忽然反问安言,两眼定定地看着安言。
安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与纪麟对视,好让她能看清楚他眼中每一丝一毫情绪。
纪麟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安言的那双眸子吸进去一般。但奇怪的是,她原本还躁动不安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中原并非像我说的那么容易就能拿下,即便是义渠家也不可。”安言道。
纪麟默默松了口气,但还要嘴硬:“这是自然,我根本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他们绝非对手。”
“至于其他家族更不用担心。”安言说着忽而勾起嘴角,笑着看纪麟。
“笑什么?”纪麟不解。
虽然纪麟不想承认,但她还是清楚从安言眼神里看出一丝宠溺的意味。这个现让纪麟心跳不自觉加快。
“先不说安家只是安息国一个普通的皇商世家,即便是整个安息国想要对中原不利,也根本是不可能的。”安言原来是在笑纪麟的“天真”。
纪麟一愣,默默松了口气,但还是无法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