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時,秦國?公?府忽然在城中悄悄尋了一名良醫進府。此事皆在夜中進行,也並未在城中傳開,第?二日城中百姓生活一切照舊,似乎無人知曉昨日國?公?府破了宵禁之令。
到天光大亮之後那人才從?國?公?府出了門來,他滿臉疲憊之色,國?公?府的車駕將人送回了醫舍之中,另又取了些藥材,便又急匆匆回了府去。
醫舍的夥計見良醫昨夜出了門去,這會兒?才回來,一邊搗藥一邊問詢,「先生昨夜被叫去了哪裡,怎的忙了一夜才回來?」
良醫左右看看,不耐煩地叫他不要打聽,「貴人女眷的家事,也是你個外男能打聽的?」
夥計便也作?罷,不敢再去觸先生的霉頭。
店前迎來送往,並未同平日裡有何分別,倒是良醫家的娘子給他一個白眼,「哦,給貴人府上出診,好生了不得,連問問都要嫌棄。」
良醫對上娘子總是敗下陣來,將人扯到一邊賠上笑臉,「娘子要問詢什麼,我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老娘還?不稀得聽呢。」
娘子身子一扭上了樓去。
那夥計本?就是娘子小弟,在醫舍之中幹些雜活,見二人又有爭執越發不再說話,只顧將手頭的事情?做好。
他這被阿姐照顧的拖油瓶,姐夫一向並不待見,多一事倒不如少?這一事,也準備到後院去曬些藥材。
良醫在一旁嘟嘟囔囔,「你阿姐這脾氣忒大,不能給你一點氣受,學徒的哪個不是從?這櫃檯做起,沒聽說過師父不罵人的。」
卻見個帶了草帽的男人進來,並不多言語,在良醫身前的柜上置了一枚金錠,「——良醫,看病。」
那良醫被這等豪氣之徒鎮住了手腳。
「郎君要治什麼病,這樣大的數目咱們小店可找不開。」
那郎君點了點台面,「我只想聽聽昨夜的故事,良醫可否細細講來。」
那良醫吞咽一下口水,將那金錠收去了袖袋之中,又湊到那人耳邊簡單一句耳語,「秦國?公?府上的娘子敏症嚴重,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那良醫為何被放了回來?」
那人擺手說自己學藝不精,「同去了幾位良醫,只我資歷尚淺,早早謝絕退了出來。若是繼續在府上拖延,最後治不成了一場空,秦國?公?拿咱們這藥鋪開刀,豈不是雞飛蛋打。」
「敏症嚴重?」
「正是呢,可憐的很?,渾身上下都是疹子。」
戚雲枝自小便患有敏症,尤其不能沾染柳絮,兒?時一場柳絮敏症高熱,差點沒了性命。
那人頗為懷疑,還?需從?旁處判斷究竟是不是她,「那娘子的樣貌你可有看到?」
「是個年輕的娘子,標緻極了,滿南淳再尋不到第?二個的人物。好似是秦國?公?的小妹,總之國?公?爺照顧一夜,那神?情?也是狼狽極了。」
「良醫可知那娘子因何犯了症狀?」
「柳絮吶,春天了,咱們北地到處皆是柳樹,也不知這國?公?爺怎麼想的,明知娘子身體受不得北地氣候,怎麼這時候將娘子接到南淳來住……」
他想起昨夜秦國?公?失神?落魄,一時又氣得提劍,「秦國?公?說要去捉那什麼縣主抵命,在府里鬧得不可開交。有人哭有人攔,整個國?公?府里竟沒個章程了,簡直是一團亂,一團亂。」
不過也能體諒,誰家要死人了還?能平心靜氣,又不是秤砣精轉世。
良醫嘆了口氣,一時為那貌若天仙的娘子慨嘆,再抬頭卻不見方才那帶著草帽的郎君。
「怪人,花重金聽故事。」
他搖頭稱奇,將這一段奇聞丟之腦後。
第46章
那人出?了醫舍大?門,刻意又壓低了帽檐,街上行人來往匆匆,他加快腳步,一會兒便隱入了人群之中。
洪四海帶著人手蹲守在醫舍對面小樓之上,一個名?喚石方的小將?出?聲問道,「都尉,此人可要抓來拷問?」
洪四海冷臉制止,「那便打草驚蛇了。咱們國公府如今被?各方盯上,這人縱然不是梁王人手,總歸不會是咱們自己人,派人先盯著便好。」
石方便又問道,「那下一步咱們如何行事?」
「午後再去隔壁醫舍一趟,只說是良醫給的方子起了效果,叫他備好傢夥什,若有需要還會來尋他。」
石方便想著,梁王的人若是一直關注國公府動向,今日?也該露出?馬腳了,之後便布置人手照洪四海的吩咐去做。
洪四海再看了一眼遠處,那早已隱入人海的陌生之人,心道,「做的太過惹眼,反倒像是故意。」
那良醫聽了秦國公府傳話,一時又驚又喜。他之前?不過是照著師父傳下的醫術手札試驗一二,不想竟真有效果,師父他老?人家到底是棋高?一著,故去多年又助力徒弟一次。
他便收拾物件,備著國公府不定何時又要來接人。
秦國公府內。
獨孤及信重點了三支沉水香,向神像前?拜了拜,之後吩咐身邊之人,「此藥的效果兇猛,今日?要下的藥減半,人還得留著送回京里去。」
那藥吃下去不一會兒,榻上之人的敏症果然又發作起來,只是今日?臉上已經沒法子細看,都叫她自己撓得大?片潰爛了。
不過從那手臂上細嫩的皮肉足能瞧得出?來,這是個金尊玉貴養出?的小娘子,比著旁人立刻便能認出?不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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