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摧折阿奚,张氏子弟性情皆倔强刚烈,但也绝对拥有扛住磋磨的坚韧,剧烈的疼痛过后,这会让阿奚更强大。
但到底不忍。
他抬手一拜,“谢陛下。”
姜青姝又低声说“不必做得太明显,与其他菜放在一处,阿奚也不会多心,不会联想到是朕准备的。
女子的心思,总归是细腻些的,能体察到少年敏感的心思,是张瑾所不能及。
张瑾不由得想起管家私下说过的话。
管家当时说的时候,自以为郎主不在,是叹息着同其他人说的,不知道张瑾正好路过听见。
”那小娘子进退得体、形貌姝丽、性情温柔,又讨小郎君喜欢,像这样的女子,任何人家娶回去,都会疼惜爱重、视若珍宝吧,可惜就唯独郎主不喜欢、不赞成。
张瑾当时刚听到,第一反应竟是不是他不喜欢,是因为她的身份是
等等。
随后他打住了。
若是平常女子,她不会活到今日,哪里由得他无聊地思索喜不喜欢。总归,张瑾是断不会喜欢任何女子的。
他无非是姑且为阿奚忍耐罢了。
短短须臾,姜青姝看不出张相那张清冷寡欲的脸上的想法,等他拜谢离去,她才问宫人道“今日是乔郡夫人入宫之日罢
乔郡夫人,正是赵玉珩之母,镇军大将军赵德元的夫人卢氏,四年前被先帝册为郡夫人。宫人道“是,郡夫人午时入宫,想来此刻还在凤宁宫。”
“正好。姜青姝起身,朕也去见见,摆驾凤宁宫。”
圣驾到达凤宁宫之时,卢氏正与赵玉珩交谈。只是气氛甚为冷清压抑。
赵玉珩打小便话少寡言,心性成熟、性情寡淡,此刻仅仅安静拢袖端坐,长睫半敛着,侧脸浸一片西斜的日光下,泛着近乎透明的剔透冷意。
卢氏分明是他的生母,在他跟前也倍感局促,不敢作大声语。只是母子间该谈的家长里短,到底还是要谈的。
卢氏尽量表现得热情,与儿子聊起近日家中之事,笑着说“说来,瑶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凌儿那孩子如今在千牛卫任职,也算是前途无限,只是瑶娘性子与她兄长不同,甚为倔强,不许我为她寻亲事,反倒是整日往城外陪跑。
是么。
她在城外搭设粥铺救济灾民,还特
地搬去了霍府,说是贴身照顾她兄长。
“瑶娘一向心善。”
“只是,她到了婚假年纪,却如何都不肯我为她说亲,还嚷着要去报名什么女官”卢氏说着,摇头叹道这孩子,如今总有自己的想法,当年她倒是最听你话,三郎若能帮我劝劝
赵玉珩眼睫微阖,嗓音平淡地打断她“母亲不必干涉,她如此决定,未必不好,陛下近日看中
此事,她若入选,也堪大用。
卢氏笑了笑,“说的也是。”气氛又有些凝滞下来。
许屏侍奉在一侧,垂着头默默无言,卢氏心中也暗叹,三郎如今虽依然与家中联系,但来往书信之中只谈要事,绝无亲情问候,只有生疏与礼节。
如今母子见面,竟也无话。
四年宫廷生活,将这本就冰雪塑就的三郎变成了更为冷清的人,好像谁也无法走近他跟前。就在此时,外头忽起喧哗,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
卢氏保证,那是她四年来,第一次看到冷清寡言的三郎露出不同的神情,不是冷淡疏离,而是一种不一样的、好像看到什么极为喜爱之物的神情。
他起身出去迎接。
女帝没穿朝服,穿的是一身轻便的常服襦裙,外面罩着偏厚的绛红披风,披风上还绣着华美的青鸾章纹,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她朝着他奔过来,像一团火被他捧在了怀里。
他眼底刹那冰雪消融。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