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也挤出尴尬的笑来:“刚才是舅妈一时心急,紫月别往心里去。舅妈早就知道你这个孩子聪明,姐夫让你当家这个决定真是太对了!往后江家肯定能比以前更加繁荣昌盛。但凡江家能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小生意给我们,便够我们一家生活的了。”
他们眼见江知旭没了胜算,干脆选择站到苏冷清这边。
苏冷清早就打听过舅舅一家的为人。舅舅与舅妈都势利虚荣,外公在世时家境显赫,可舅舅不是做生意的料,做什么亏什么,这些年他们过得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靠江府帮衬着,早就一贫如洗了。
这样的人心中,亲情是淡薄的,利益才是第一位。
江府与他们一家的生意,其实根本不是生意,都是叶婉思当家时,明目张胆给娘家的补贴。江家给他们的货物收的价钱还不及成本的一半,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收过货款。等同于是白给他们的货品。
说什么江家能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小生意给他们,便够他们一家生活的了。他们收到的货品都是不需要货款的,这种生意谁不想要。
柳小娘接手后,明知与他们的生意账单不对,也未深究。导致叶婉思被关进别院后,舅舅一家还能收到江家源源不断的货品。
此刻,他们不想管关在别院的姐姐,不再帮助往日亲近的侄儿,只想利用他们知道的一点消息,再多换取一点好处。
苏冷清拊掌道:“不知舅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舅妈是还想江府白给你们多少银两的货物?”
舅舅嘿嘿笑着:“自然是紫月喜欢的,舅舅便该说。紫月不喜欢的,舅舅便不说。至于生意,便看紫月的诚意了。”
苏冷清含笑的看着他。
看来这个舅舅做生意不成,不仅是因为他看不到商机,他连看人脸色都不会。
她的语气明显带着嘲讽,舅舅却还以为她已经被其威胁了。
苏冷清道:“我的诚意嘛,便是结束与舅舅一家的生意。至于之前那些没有收到钱的货品,我也会追讨回来。毕竟现在爹不在了,我们一家孤儿寡母的生存不易,该要回来的账肯定得追回来。”
“你说什么?江紫月,你难道是要赶尽杀绝吗?”
他们那点可怜的积蓄,若将江府货品的钱给足,可就会倾家荡产了。
“天下哪有只收货品不给货款的道理?我赶尽杀绝?江家现在的情况,舅舅一家不资助便罢了,连欠下的银子都要赖账,是谁赶尽杀绝?”苏冷清继续道。
舅舅恼羞成怒:“江紫月,你真以为我们怕你?把我逼急了,知旭在信中给我们说的事,我全抖出来,我让你在京城无法立足。”
苏冷清冷声道:“我既然敢让他的信送到你们手中,我就不怕你们知道。别说他讲的不是事实,哪怕是真的,都不会有人信。”
舅舅脸色苍白,还以为这趟来京城是家致富,却未料到竟是倒失财路。
叶辰岩并不知道究竟欠了江家多少货款,听到这里,深感气愤。
“爹,欠他们多少,给就是了。等姑姑出来,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舅妈连忙将叶辰岩的嘴捂住,强笑道:“辰岩瞎说的,紫月别听他胡说。你看舅舅舅妈的年纪也大了,辰岩腿又受过伤,你就当做好事,放过我们,好吧。”
要是苏冷清没看到他们的回信,此时他们示弱,苏冷清倒是可以将他们放了。
可那封回信,将他们的贪婪与罪恶展示的淋漓尽致。
“放过你们?舅妈说得容易,你们给江知旭的那封回信可还记得,要不要我找出来给你们看看。待江知旭夺下江府,第一任务便是将我娘卖进窑子,将我押到你家给你们的瘸儿子做妾,永远不准我再入京城半步。你们心中全是罪恶,又凭什么希望我做好事?”
舅舅舅妈深感意外,原来他们的回信都已经被江紫月知晓,怪不得她突然如此心狠。依现下江紫月的样子,再求饶也是无用。
一时之间,不敢再多话。
苏冷清不想再与他们纠缠,道:“舅舅舅妈,还是早些回去变卖值钱之物交清欠款吧,等到我请的人上门追讨,可就是有什么拿什么了,别弄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言下之意,若是交不上欠款,便要拿他们的宅子来抵押。
几人很不甘心,又开始骂骂咧咧,不愿离开。
苏冷清挥了挥手,便有护卫走上前,用破布堵住三人的嘴,然后拖走,从后门丢了出去。
江知旭见救兵已经被赶走,更加绝望。
他知道腿上的伤再不救治,可能真的要废了,但是苏冷清根本就没有想给他治的意思。
“妹妹,妹妹,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与你作对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求你,让人给我把腿治好吧。”
他叫江紫月一直是直呼其名,有外人在时叫声三妹,都是非常鄙夷的。头一回叫妹妹,不只他难为情,苏冷清也听得不舒服。
苏冷清冷冷的看着江知旭,自他联络舅舅一家与其他官员准备害她开始,她就不会再原谅江知旭了。
“大哥,相信我。你没了腿,才能活命。饭菜我会定时让人送来,你就安心在这房间做个衣食无忧的大公子吧。”
“妹妹,我不能没有腿。求求你了,爹下葬我必须去,你让人扶我去,好不好……”
“没关系。我会告诉他们,你临阵脱逃,不知跑哪里去鬼混了。反正你平日便是这么做的,旁人并不会生疑。而且爹不止你一个儿子,知升会做得比你好得多。”
“不,不,不行……”
江知旭痛哭流涕。
不知是悔恨,还是怨恨。
苏冷清已经出了房门,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
时辰到了,她得去安排江博安葬礼的事情。
雪花纷纷扬扬,苏冷清离开没多久,地上的脚印便被雪花盖住。
这处厢房处于江府角落处,任江知旭在里面喊破喉咙,声音也传不到参加葬礼的宾客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