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去到他的梦境,你就能知晓了,怎么样,要去看看吗?”大慈树王的声音满是笑意。
雷电影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轻声道:“梦境应当是无序且混乱的,幻尘出这些梦呓,是你有意引导出了他糟糕的回忆。”
“是呀,所以你想看看吗?”大慈树王语气毫无变化。
雷电影眼睛虚眯。
许久,她才缓缓点点头:“好。”
“嗯,来吧,选个适合入梦的姿势。”
雷电影侧躺了下来。
这是她很少会做出的行为,因为她不需要倒下,也不能懈怠。
对于一位全盛的魔神来说,睡眠可有可无,雷电影这千年征伐战斗,也从未疲惫,因为她有自己的目标。
随着一阵恍惚感传来,雷电影眼前的场景像是在一条充满光线的隧道中划过,转瞬间,她来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她左右环顾,现这里似乎是一个高楼的楼顶,而周围也全是类似的高楼。
幻尘此时正坐在高楼的边缘,下面就是足以将一个凡人摔成肉泥的高空。
雷电影落在幻尘身后,轻声开口:“小土。”
幻尘没反应,或者说他听不见。
“可别打扰他哦,如果被他察觉到是梦境,梦就会醒了。”大慈树王的声音传来。
雷电影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跟随着幻尘,观察着这梦境中的世界。
各种各样她无法理解的设施,向雷电影展示着幻尘口中的“现代”。
幻尘在天台的边缘,仰头看着天空,眼神呆滞,神情无喜无悲。
她看见幻尘突然仰躺下去,听见了他的低语:“真可悲啊你,黄小土,一步步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变得可有可无,却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就连去死都不敢,你还能做什么?”
“也不知道奶奶在下面看见我这毫不争气的样子,会不会想扭着我耳朵骂我……”幻尘把双手小臂交叠搭在眼睛上。
雷电影看见有泪水从中流出。
“奶奶……我想你了……”
她看着这平时在她面前努力表现出可靠模样的幻尘,在梦境中展现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
听狐斋宫说之前幻尘也在她面前哭过一次。
也就是那次之后,幻尘彻底对她们敞开了心扉,卸下了名为自我保护的伪装。
雷电影坐在幻尘身边,侧头看着他,心中复杂无比。
接下来,她跟着幻尘,度过了在梦境中的很多天。
她彻底了解了幻尘的家庭状况。
父母离异,各有二婚婚配,且都与二婚对象诞下一子。
幻尘每天往返于家和名为公司的地方,日复一日,生活毫无变化,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未来。
唯有下班在家,开启那名为电脑的设备,打开名为原神的游戏时,眼神中才会绽放出些许光彩。
她看着幻尘操控游戏中的她战斗,行走,伫立,一遍遍聆听她的语音。
然后时间流逝,天色渐晚,入睡,迎接第二天。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关心,明明生活在繁华的人类聚集地,却孤独得像是只有他一人居住。
“这就是他过去的一段记忆,被我以梦境的形式牵引出来。”大慈树王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生活在和平安定的国度却每天都像是被迫工作的奴隶,每天吃喝不愁却仿佛一个在末世中行走的流浪汉。”
“他确实太过软弱了,软弱到连改变自己都做不到,只会自哀自怨,活生生就是个废物。”
“树王阁下。”雷电影语气加重几分。
“我说的是事实,巴尔泽布,他并不是最可怜的那种人,在他的国度之外,有无数过得比他更绝望的人,渴望能过上他这样的生活。”大慈树王毫不退让。
“我看不起他,真的,这种人要是放在我的国家,就是最底层那一批人!或者说放在提瓦特任何地方,他都是最底层那一批人,因为他不思进取,唯有他的国家,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让他这种人也能吃饱,有地方住,有稳定的生活来源,甚至能有时间和金钱去满足精神需求!”
雷电影哑口无言,但她总觉得大慈树王说的话中有哪里不对。
“你在可怜他吗?巴尔泽布?明明提瓦特,那正在经历战争的土地,有更多比他更可怜的人,有更多人比他更值得被你可怜。”
“不对……”
“巴尔泽布,你真觉得这种人能拯救稻妻,拯救你们?”
“不对……”
“你……”
“不对!”雷电影表情像是面对来犯之敌,肃杀而冷漠。
“不论小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都未伤害别人!他说着自哀自怨的话却没有对其他人展露负面情绪!”
大慈树王的声音好半晌才传来:“你……想说的就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