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的心裡空蕩蕩的,像是被折去了樹枝,雖然不痛,卻有些失落。
這段時間,伊文斯家似乎出了事,就在前兩天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大箱子從他家抬了出來,也是那一天,他家來了很多蘇木沒見過的生面孔,直到他們哭著安慰伊文斯一家。
蘇木才明白,原來那個黑色長箱便是棺材。
是誰死了?
心中生起一陣不詳的預感,帶著這份焦慮,蘇木化成人形去了伊文斯的家中。
人都走了,此刻這幢不算大的屋子裡顯得異常空闊。
收回在窗邊探尋的視線,蘇木叩響了伊文斯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女孩,蘇木認識她,她叫蘇珊,是開花店的,比伊文斯大幾歲,說起來,伊文斯還得叫她一聲姐姐。
「您是,哪位?」蘇珊的眼睛紅腫,想必是剛哭過。
蘇木愣了愣,說道:「你好,我是伊文斯的朋友。」
「伊文斯的朋友?」蘇珊不解,認識伊文斯這麼久,除了集市上幾個和他關係還不錯的人,應該再沒了其他朋友才是,眼前這個長著一張東方面孔的男人,又是什麼時候與伊文斯認識的?
沒去多想,蘇珊回頭叫了一聲伊文斯,房間一角,他晃悠悠地踱了出來,看著很沒精神。
以往這位金髮碧眼的少年眼中滿是朝氣,今日一見,卻像歷經了滄桑,目光透著些許成熟。
「伊文斯……」蘇木叫了他一聲。
黯淡的目光微微上抬,伊文斯看見了來人,本無光的眉眼微微輕顫,恢復了些神采,卻又快黯然下去。
他這是,怎麼了?
面前的二人都穿著黑色衣服,想來蘇木沒有猜錯,的確有人去世了。
可是,到底是誰死了?
「你來做什麼?」伊文斯這次沒有害怕他,相反很是平靜。
「我來看看你,你們家……」
想詢問,卻又問不出口,蘇木探著腦袋掃視了一遍整個屋子,除了坐在餐桌邊哭泣的艾娃,便不見其他人了。
難道是……
「我父親死了。」伊文斯突然說道。
他上前,一把將蘇木推出門外:「你走吧,紫杉樹我沒時間再照料了,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這個家需要我。」
隨著一記砰聲響起——
蘇木被關在門外。
他將手附在門上,想再敲門,最終還是放棄。
……
之後的一段時間,伊文斯為了撐起這個家接手了他父親彼得斯的木工店鋪,店鋪很小,卻要做很多活,忙得他幾乎無眠,有時甚至幾天不見他。
蘇木猜想,也許他又在店裡睡覺了,這會著涼的。
一個才十幾歲的男孩,應該學會珍惜自己的健康身體。
一直這樣下去,早晚會生病。
擔心著他的蘇木再一次化成人形,打算去集市上找他,可才短短的幾年,受過傷的蘇木還沒能完全恢復,化形只會加重負擔,但伊文斯是他的恩人,他必須去看看。
於是這個小麥膚色的瘦弱樹妖,踏上了尋找伊文斯的道路。
可問題是,集市在哪兒?
這一路,視線匯聚,全是對他的疑忌和戒備,畢竟在這樣一個西方的小城鎮裡,東方面孔並不常見。
或者說,蘇木是第一個。
沒去理會這些異樣的目光,蘇木繼續找尋著伊文斯的店鋪。
然而他的木匠鋪子沒找到,倒是看見了另一家熟悉的店面,那是蘇珊的花店。
門口擺滿了各色鮮花,充斥著煙土氣息的集市街道突然出現這樣一家清的花店,一下便引起了蘇木的注意。
「蘇珊?」
一進去,蘇木便看見了坐在花架子旁的蘇珊,她一頭的紅髮格外顯眼,正蹲著身子在清點貨物,似乎是有人預定,此刻正一箱箱地數著。
蘇珊回頭,將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一眼就認出了來者。
「你是伊文斯的朋友?」
「是我。」蘇木一愣,「你還認識我?」
「當然認識,畢竟這小鎮裡只有你一個『外來人士』。」她開了個玩笑,正要彎下身拾起下一個箱子時,蘇木一把將它扛起。
「放在哪兒?」
「噢……」蘇珊一愣,指了指門口,「放在門口外邊,過會兒會有人來取。」
見他身材纖瘦,力氣倒是不小,蘇珊笑了笑,對其表示了感謝,還特意拿了束風鈴草給他。
「這是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