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莫少彥的事情就好解釋多了。
憶不斷使人看見他們以前的自己,時間越長看見的次數便會越多,直到它死後這種現象才會停止。
而先前莫少彥在一段時間內沒見過自己後又突然在家中出現了另一個他,想必是那個時候正好被回溯了。
「那憶是怎麼死的?他在哪裡?」高青竹問道,萬歲則在一旁靜靜聽著。
「他已經有三十多萬歲了,是老死的。只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只能用回溯能力不斷幫他。」回溯的眼中黯然。
「異生物也會老死?」
「當然會。」回溯解答了高青竹的疑問,「你別看我在普通人眼裡也就三四十歲的模樣,可我都十幾萬歲了。」
興許是時間太久,高青竹無法理解十幾萬年或是三十多萬年是個什麼概念,可當她想到身邊還坐著個幾乎與世界同歲的男人時,流露出的好奇心還是被萬歲給捕捉到了。
他依舊冷冷的聲音響起:「你不會想知道的。」
萬歲的眼神始終盯著回溯,他知道對方也是個活了很久的人,哦不對,異生物,可比起自己,他還不算久。
心中對他表示同情,可捉捕異生物也是臨海車站幫助縛妖司的工作,公私還得分明。
於是問道:「你真不知他在哪兒?」
回溯搖頭:「真不知道,我也在找他,自從逃出時間流河,他就完全沒了蹤跡,我來這個小區也完全是因為這裡的住戶受到了憶能力的影響。」
「話說縛妖司加了那麼大力度來搜尋異生物,他們就沒找到憶嗎?」回溯好奇,畢竟他整日都躲著搜羅令的追捕,如此密集的搜尋工作,竟連一個即將死去的異生物都捉不到。
是該說他們沒能力呢?還是該說憶太厲害呢?
不過這句話回溯可沒說出口,要是被二人聽了去再說給縛妖司的人聽,那他可就不好過了。
「都這樣了那肯定沒找到嘍,可眼下還不知受到影響的有多少人,若是人數太多,縛妖司之後的工作可就麻煩了。」高青竹看著回溯的眼睛說道,「得收拾憶留下的爛攤子呢,不然那些受憶影響的普通人類都快以為自己有某方面的精神疾病了。」
高青竹說的沒錯,沒病也得被逼瘋。
想像自己周圍突然出現那麼多個自己,不覺得有些滲人嗎?
回溯清楚憶被抓回去後會是什麼結果。
他將被重丟回時間流河,最終只能慢慢等死,作為他的摯友,回溯不願看到他死去,只要自己還有能力,哪怕是死也會不斷回溯其狀態,使憶能感受活著的美好。
想到這裡,這個看著頹廢的中年大叔居然又一次哭了起來。
見他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高青竹想說他太不像男人,可想到憶的事情,有些話又說不出口。
要不,乾脆別去找了?
高青竹瞅了眼站在一旁的萬歲,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卻沒想到這傢伙此時正拿著那本白色的小冊子翻閱,似乎是在找相關異生物的說明。
話說這本子上到底記著些什麼東西,是所有異生物的資料嗎?
高青竹很好奇,她看不出萬歲做事這麼認真,居然還特意做了筆記。
剛想湊過去瞧瞧,「啪」一聲,書就被合上了,緊接著他的聲音響起:「你的話沒說全,你不止可以回溯事物的狀態,還可以回溯記憶。」
一聽這話,高青竹就不懂了,回溯記憶又是什麼意思?將記憶重置嗎?
而一旁的回溯也是在聽後怔愣在了原地,他萬沒想到自己會被萬歲當場戳穿。
畢竟異生物眾多,它們就和人一樣,每個都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擁有的能力也都千奇百怪不盡相同。
回溯以打量的眼神看著萬歲,覺得這個年輕人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要不,就這樣逃走?依回溯看來,高青竹與萬歲這兩人明顯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逃跑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
「勸你別多想了。」高青竹看出了他的心思,「萬歲挺厲害的,要不然也不會叫他來,你還是解釋下回溯記憶的事吧?」
高青竹還清楚地記得當日的地鐵事件,萬歲的矯健身姿及力大無窮的特徵很難令人忘記,是個狠角色。
可沒親眼見過的回溯不知道,在他眼裡,萬歲就是個普通人類,一個小毛孩,絕想不到他會是個比自己活了更久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逃吧,回溯絕不會丟下憶一人孤獨老死,哪怕耗盡他的精力,回溯也已下定決心,除非自己死去,否則一定會保證憶好好地活著。
於是在沒有回答高青竹問題的情況下,他悄悄然動用了自己的能力——記憶回溯。
高青竹只覺得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周圍的一切開始晃動,湖水開始攪渾、地面蜿蜒抖動,就連眼前之人都扭曲旋轉,直到心底一沉,再沒了知覺。
……
寒風呼嘯,不斷鞭打著雪中的少女,她的雙唇已乾裂滲血,病白的臉頰在風雪肆虐之下沒了該有的氣色。
喉間發出的求救聲被勁風吞沒,茫茫的白皚之中,她的這份掙扎猶如磅礴世界的一顆沙礫,任由著現實將其打磨、摧殘,直至飄到任何天涯一角,再也尋不見身影。
無盡的絕望之下,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躺倒在白茫雪地中的她,準備接受死亡。